眾人點頭，跟著王學佑去了，他嘴裏的奶奶家在村裏靠東方向，一個三個人才能抱下的榕樹下。

    他們去的時候，老奶奶抬著小凳子坐在榕樹的陰影下，一雙灰白的眼睛向上看著，穿著上一輩的服飾，頭髮用頭巾裹起來，漏出幾根花白的銀髮，面板蠟黃光澤，臉上佈滿皺紋，眉毛幾乎都掉光了，只有深陷的眼窩，突出的眉骨，幾乎都要分不清她嘴唇和面板的顏色，看著倒是一副慈祥的樣子。

    王學佑走過去，蹲在在她面前，叫了好多聲，老奶奶纔看他，隨後又揉了揉眼睛，把枯黃的手放在王學佑的輪廓上，一張口，嘴裏只剩下幾顆倔強的牙齒連線再也牙床上。

    “這到底是什麼情況？”我用手拐了一下宋玉的手臂，看宋玉的樣子，也是沒有睡好的，“你們到多久了？”

    “我們也纔剛到沒幾個小時，一到就來靈堂這邊的，具體我也不太清楚，我知道回來之後，這裏的人總是暗地裏對他指指點點的，而且他的母親還有其他親人就像完全不知道他這個人一樣，看到他沒有一點表情，反而還有些嫌棄，連孝都不讓他戴，香都沒讓他上，要不是看到他這樣難過的表情，我真的懷疑我們來錯地方了。”

    宋玉說了一大堆，我大概清楚了，就是家庭不和睦，原來還以為王學佑是個命好的，沒想到……

    “聽說人是怎麼死的了嗎？”柯峰冒出一句話來，抬眼看榕樹，還有前面交談的兩個人。

    “沒有。”宋玉搖搖頭，“電話裡也沒有說，電話都是村長打的。”

    “嘖嘖嘖，他也是可伶人。”斷山摸著自己的小臉感嘆著，眼神裡說不出是什麼表情。

    隨後就看到老奶奶對著他們招手，幾個人走過去，老奶奶開心的笑了，牙床都露了出來：“快來，小崽兒，沒吃飯的吧？”說完就扶著王學佑站了起來，背弓得厲害，身高還沒有一米六，瘦瘦小小的，轉身往背後走。

    王學佑解釋著那句小崽兒：“小時候奶奶都是這樣叫我的。”

    “你奶奶怎麼沒有跟你家人住一起？”我觀察著四周的情況問著。

    “哦，她跟我其實沒有血緣關係，是我們忖裡的寡婦，無兒無女的，我小的時候一直對我特別好，所以她就是我奶奶，比親奶奶還親的那種。”

    看著王學佑慢慢變化的神情，我知道他的心情也稍微好了一些。

    柯峰一般不愛說話，原來我還沒有挑明的時候，還喜歡逗逗她，可是現在什麼擺在明面上了，他反而不好操作了，所以沒有什麼必要他都不說話了，整個就是一個悶瓶子。

    反倒是斷山喜歡在旁邊嘰嘰喳喳，跟王學佑一樣的話多。

    老奶奶家沒有大房子，只是一間簡簡單單的小平房，紅磚蓋的，裡面就是一個房間，出來就是廚房，沒有電視，有一個沙發，好多地方的皮都破了，裡面的海綿也掉完了，露出了木頭。

    老奶奶也吃不動什麼，每天都是小粥配青菜，偶爾帶點瘦肉。

    家裏也沒什麼吃的，地裏倒是種了不少菜，老奶奶吃不了就拿來餵雞，就剛纔的榕樹下都有不少的雞，老奶奶是靠農村低保養著，馬上九十歲了，也用不了什麼錢。

    才進家門，安排女生坐下，就對王學佑說著：“家裏也沒有什麼，小崽兒，你去地裏拿點菜回來，然後殺只雞，好好做頓飯。”

    “好的奶奶。”王學佑不推辭，他本來就是過來吃飯的，出門的時候對著柯峰比了一個手勢。

    “我跟你幹嘛？”柯峰問著，還是跟著去了，出門前囑咐了我一句：“有事打電話。”

    我沒有應聲，倒是斷山站了出來：“放心吧，有我在，一定保護得好好的。”

    宋玉有些驚訝，斷山什麼時候變得這麼積極了？

    兩個人出了門，老奶奶抬跟小板凳坐在三個人旁邊，看著斷山開心的笑了：“我最喜歡小孩子了，這小崽兒生得真是惹人喜歡，跟小塵那小崽兒小時候一樣。”

    斷山臉有些黑，論年齡，面前這個老奶奶都要叫他一聲爺爺，現在一直被當小孩子看待，也是心累。

    我和宋玉兩個人憋著笑，斷山不高興的扭過頭。

    宋玉補充了一句：“害羞了。”

    老奶奶開心的笑了起來。

    “對了，奶奶，他爸爸怎麼去世的？”我規矩的坐著，一臉好奇的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