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4章 無法拼湊
我問林清怡:“死者和人偶唯一的聯絡就是他們背部脊柱上的字了嗎?”
林清怡說:“是的,死者背部沒有任何創傷,但是脊柱上卻刻著字,這一點我百思不得其解。”
我想了想說:“目前看來,這起案件十分棘手,我和大家一樣,也找不到任何突破口。”
現場又陷入了沉默。
“算起來,我已經幹了三十五年的警察了。”老局長緩緩說道,“這三十五年以來,我遇到過大大小小近千起刑事案件,卻從來沒有像今天這樣,什麼都查不出來,沒有任何有用的線索。”
聽到老局長的這番話,很多人都抬起了原本低著的頭,看著老局長那滄桑的面孔。
“在這起案件中,我們遇到了前所未有的困難,至今為止,查詢數天,一無所獲。”說到這兒,老局長話鋒一轉,提高了說話的聲調,“但是,作為一名人民警察,無論遇到多大的困難,我們也會想盡一切辦法,去查,去找,去拼盡全力,將最微小的線索扯出來!就是挖地三尺,也要把兇手給我挖出來!”
說到這兒,老局長一拍桌子,說道:“我不管這起案件有多麼難辦,查詢中還存在多少困難,我只要一點,那就是破案!你們明白嗎?”
眾人全都“唰”的一下站起來,大聲喊道:“明白!”連我也被這種場面感染,也跟著站了起來。
局長不愧是局長,三言兩語就將眾人的情緒調動起來,“好,你們都好好想想,無論採取什麼樣的辦法,都要把這起案件給我破了!”
會議結束後,我和張建峰聊了一會兒,說了這兩天的經歷,之後他就有事離開了,我一個人漫無目的地在樓道里走著,走到盡頭時,看到身旁虛掩的門上寫著“檢驗科”三個字。
我推開門走進檢驗科,看到陸成澤也在,他看了我一眼沒有理會,檢驗科的小劉向我打了個招呼,我對小劉說:“人偶心臟處的那塊玉石可否給我看看。”
“當然可以。”小劉說完就取來一隻盒子,將其開啟。
盒子裏的人偶被拆解開來,已經完全看不出原來的樣子了,不過她的衣服、骨骼、面板、頭顱都有序地放在裡面。
那塊血色玉石放在一個透明的物證袋中,小劉將它拿出來遞給我。
玉石一半透明,一半含有血色,觸手冰涼。從體積和質量上來看,密度應該比一般的玉要大。
我受到病毒感染的源頭難道就是它?
我說:“這塊玉可曾找人鑑定過?”
小劉點了點頭,“找過一個這方面的專家,他說這塊玉是上好的血玉,價值不菲。”
“血玉?什麼是血玉?”
小劉說:“傳說血玉是指透了血進去的玉石,不是天然形成的。血玉大多來自古墓。但是按照科學的解釋,血玉中的血其實是鐵元素。這是專家跟我說的。”
小劉說完,一旁的陸成澤開口說道:“關於血玉,還有一個比較恐怖的傳說。”
“什麼傳說?”我問了一聲。
陸成澤說:“血玉的形成和屍體有關。當人落葬的時候,作為銜玉的玉器,被強行塞入人口,若人剛死,一口氣嚥下的時候玉被塞入,便會隨氣落入咽喉,久置千年,死血透漬,血絲直達玉心,便會形成華麗的血玉。這種東西往往落在死者的咽喉下,是所有屍體玉塞中最寶貴的一個。”
難道說,人偶心臟處的這塊玉是死人的銜玉?
“對了,我聽張建峰說,你被那個人偶咬過,還流了血,看來你要小心了。”陸成澤說完笑了笑,走出了檢驗科。
本來我還覺得沒什麼,但是現在被他這麼一說,想到自己的血融入到了這樣一塊玉石當中,加上血液中的未知病毒,我就有些瘮得慌。
看著盒子裏散落的人偶身體,我問小劉:“這麼一件精美的藝術品,檢驗完了,你怎麼不把她拼回去?”
小劉說:“其實我也想啊,只是沒有辦法還原。爲了做出細緻的檢驗,我們把她的身體拆得太散了。她的內部骨骼和人體分毫不差,人體內最小的骨骼是鐙骨,鐙骨只有在顯微鏡下才能看清楚,製作她的人連這塊骨頭都做出來了。要想將她還原,單是骨骼拼接,就得花費很長的時間和精力,這還不一定能拼好。
“拼完了骨骼,還有她的身體內部器官,組織,血管等等。單靠人力,幾乎無法完成。”
我說:“檢驗報告我只看了個大概,她身上可有毛細血管?”
小劉點了點頭,“她的身體裡,除了內部機關裝置替代了某些組織的位置,加上心臟處是一塊玉石,其他方面和人類並無二致。”
“這也太恐怖了吧!”我十分驚訝地說道,“那你說,她會不會是一個真人?”
小劉說:“這倒不會,製作她的材料雖和人體極為相似,但還是能分辨出來的,而且,她只有人的四分之一大小,她就是一隻人偶。”
能將一隻人偶做到這麼細緻的地步,恐怕只有神才能完成吧。
這時,我的手機突然響了一下,我拿出來一看,是張建峰發來的訊息,上面只有五個字:速來驗屍間。
離開檢驗科,剛走進驗屍間,我就看到這裏聚集了不少人,有人驚歎道:“這怎麼可能,怎麼會一點跡象都沒有?”
我問張建峰:“發生了什麼事?”
張建峰說:“法醫注意到了一個細節,死者的身體並沒有腐爛的跡象,屍斑的擴散也極為緩慢。”
這時,法醫林清怡說:“我們透過死者的身體體徵來推測他的死亡時間,但是在某些情況下,這種身體體徵出現的時間會發生一些改變,比如外界氣溫,溼度等等。如今這名死者的身體體徵變化的速度極為緩慢,我覺得先前估算的死亡時間可能有誤。”
陸成澤問道:“那通常在哪些情況下,屍體是沒有屍斑或者屍斑不明顯的?”
林清怡說:“像這種情況,可能是屍體在水中浮動翻轉,或者是死於嚴重貧血和急性失血。但是,這兩種情況都沒有發生在死者身上。”
張建峰問道:“這麼說,目前我們又走進了一個死衚衕?”
林清怡和助理溫石都默默點了點頭。
過了一會兒,陸成澤看著我說:“秦玉,你怎麼看?”
看著面前的死者,我說:“我不知道,這種感覺很怪,說不上來,但就是覺得哪裏出了問題。”
陸成澤說:“這裏麵問題可多了去了。誰又能說得上來?”
恍恍惚惚出了驗屍間,站在公安局的主樓前面,我心亂如麻。
這起案件與塵封十年的龍州一號大案相比,其詭異之處有過之而無不及。
即便是十年未能告破的懸案,也可以用很多我們目前能夠理解的認知來對待,抽絲剝繭,一步步從中尋找突破口,進而找到答案。
面前的這起案件,每向前走一步,都會遇到難以突破的瓶頸,這種瓶頸遠遠超越了我們的認知,很多東西都不能用科學來解釋。單單是死者的死因,都難以查清,又從哪裏去尋找答案?
就在我苦思冥想這些問題的答案時,一輛白色的麪包車開進了公安局的院子。
車子停下,車門剛被拉開,五六個穿著白大褂的人就向我奔了過來,我抬頭一看,正是狄秀梅他們。
幾個人上前將我圍了起來,狄秀梅說:“秦玉,跟我回醫院吧。”
鍾慧雲說:“回醫院接受治療吧,我們會將你治好的。”
看到鍾慧雲,我感到十分不好意思,不過從她的表情上看,好像此前什麼也沒有發生過一樣。
我說:“我是市公安局的刑偵顧問,就算要去醫院,也需要得到局長的同意。”
其實我這個刑偵顧問並沒有進編制,做什麼事根本不需要局長的同意,我這麼說只是想搪塞一下。
沒想到狄秀梅說:“好,既然是這樣,那就讓我和局長談談。”
這時,我身後傳來了老局長的聲音,“你不用跟我談,秦玉是我們公安局的編外人員,他要入院治療,不需要得到我的允許。”
我看著老局長,心裏五味雜陳。
老局長說:“小秦,我看你還是去醫院吧,你要相信醫生,他們會盡全力為你去除體內的病毒。”
狄秀梅將目光轉向我,“秦玉,現在局長髮話了,你還不跟我們走?”
張建峰也來勸我,讓我去醫院。
我心裏有十萬個不願意,但是現在,我該如何拒絕他們?
這時,鍾慧雲說道:“讓我跟他單獨談談吧。”
眾人不明所以,鍾慧雲看著我說:“秦玉,我想跟你說幾句話。”
我應了一聲,和鍾慧雲來到了主樓西邊的一個角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