伯勞雙手在座墊上一撐，翻了上去。

    他強迫自己不去想喝水的問題，閉上雙眼，仰躺在座墊上。正午陽光刺眼，伯勞拿起泰坦的衣物蓋在自己臉上。

    泰坦撐了四個小時，他拍了拍伯勞。

    “水。”泰坦的聲音很乾澀。

    伯勞睡意朦朧的睜開眼，在太陽最烈的時候，幾個小時的暴曬讓泰坦明顯黑了不少，特別是露在水面之上的部分，此刻泰坦滿臉疲態，嘴唇呈現出不自然的乾枯色。

    伯勞拿起被另一個降落傘捆起來的補給包，從中拿出一瓶水，擰開蓋子。

    “節約點喝。”

    泰坦接過水瓶，仰頭將水往嘴裏倒。

    “咕咚”一聲，瓶子裡三分之一的水不見了。

    “爽！”泰坦將水瓶遞迴給伯勞，將上半身趴在座墊上。

    伯勞喝了一小口，感覺體內那團乾渴的火焰並沒有被熄滅，於是又喝了一口。

    瓶子裡的水只剩下一半，伯勞將水收好。

    “來，換一下。”補充了一些水分，身體明顯舒服多了。伯勞學泰坦一樣，將身上多餘的衣物脫了下來，就剩下一條內褲。

    長時間游泳太消耗體力，身上任何多餘的東西都是負擔。

    幾個輪轉下來，時間已經過去兩天。

    兩人很少聊天，主要是因為太渴了！

    身體裡的每個器官都像乾涸了一般，血管裡的每個細胞都在期待水分的注入，乾渴的感覺長出惡毒而貪婪的翅膀，在他們的喉嚨裡飛舞，試圖掌控他們的思想和命運。一直踢水的雙腿變得沉重起來，如果不是兩人都是意志力驚人的特種兵，此刻怕早已經放棄了求生的希望。

    伯勞數次從無意識的狀態中清醒時，發現自己雙眼都在盯著那捆五彩繽紛的東西——包著最後一瓶水的降落傘。

    按他們現在的速度，這兩天遊了二十海里左右，剩下還有一半多的行程。

    水，只剩下一瓶；麪包，只剩下一個。

    伯勞看看天色，這時候如果老天爺賞臉下一場雨該多好！可是現在天色清明，月朗星稀，沒有半點想要下雨的樣子。

    這樣也好，至少算得上風平浪靜。若是來一場暴風雨，自己的體能更難承受。

    伯勞這次堅持了三個小時，兩個人換班的頻率越來越密了。

    他甚至懶得說話，只是在泰坦手臂上拍了拍。

    泰坦接過班，下海開始推動伯勞和一大堆座墊往前走。

    “我們能游到對岸嗎？”伯勞雙手枕頭，看著星空。身體雖然疲倦到極點，但是此時的他並沒有睡意。

    泰坦沉默了幾秒鐘，“能。”最後他肯定的說。

    “嗯。”伯勞繼續看著星空，沒有再說話。

    外星文明程度那麼高的話，也許有外星人透過某種高科技裝置看到了他和泰坦在大海上的一舉一動吧？不過就像自己平時看到螞蟻負重一般，並不會替螞蟻考慮它們是否辛苦。

    伯勞胡思亂想著，漸漸進入睡眠狀態。

    他再醒來的時候，天已經大亮，他正奇怪為什麼泰坦一直沒有叫自己輪班，轉頭一看卻發現趴在座墊旁邊的泰坦也睡著了。

    他在泰坦臉上輕輕拍打，泰坦茫然的睜開眼睛：“我睡了嗎？”

    海里的波浪不知疲憊的輕輕推涌，而他們此刻正確的方向是逆浪而行。

    “你睡了多久？”

    泰坦想了想：“好像是天色還黑的時候。”

    伯勞看著海面，微風翻卷出鱗狀波浪，波浪峰高度在20釐米左右，略微有些飛沫，峰頂從涌起到落下無破裂的現象。這一切表明此刻風力在2級左右，這也就意味著速度在0.2海里上下。

    假設泰坦睡了五個小時，那麼他們現在後退了大概一海里左右。

    如果他們還能夠保持體力繼續踢水前行的話，那麼大概還需要整整三天才能到達西萊亞。

    三天，兩個人，一瓶水，一塊麪包。怎麼看都是求生無望！

    伯勞突然後悔自己扔了手機，如果沒扔手機的話，現在至少能打電話給老狐狸，跟他談談條件，等奧維跟自己的母星聯絡上之後再用宇宙之聲交給他，換回自己這兩條命。

    泰坦對於自己睡過去這件事有些耿耿於懷，他執意和伯勞一起推著座墊往前走。

    伯勞從泰坦的臉上看到了自己的影子：臉色越發黑了，滿面疲憊，嘴唇發白，還有一道道乾裂的口子，裡面隱隱看到紅色的血絲。

    剛下水時還好，隨著時間的消逝，伯勞覺得四肢越來越沉重，每動一下都需要用意志去對抗身體裡的疲憊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