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東西等會就下來了，趁現在把她了結了，等她快活了，鬆動了，我們就得跟著陪葬。”

    陳四爺呸了一口口水，手上的泥巴差不多幹了，然後再抹了一點在臉上，脖子上，但凡在露在外頭的面板都變得黃黃黑黑的，髒的很。

    我不明白他在幹啥，也沒心情看他，緊張地盯著那樹上來回晃悠的老太婆，那根粗麻繩在樹上吱呀吱呀地磨著，彷彿下一秒她就要從那粗麻繩上面掙脫。

    啪！

    陳四爺彎腰，抓了一把黃土扔了過去，啪一聲，那一整坨東西已經在那老太婆的臉上念着了，一坨粘在上面糊住了她猙獰地臉。

    “嘿！這下好辦了，她瞧不見我們，就算是個瞎子。”

    陳四爺收拾著地上的東西，神情鬆快不少，我提著的那顆心也慢慢放鬆下來。果然是老油子，幹慣了這種事，遊刃有餘。

    “四爺，你能告訴我為什麼那老婆子安分了嗎？”

    我湊過去套近乎，已經把陳四爺指使白南生的屍體來尋仇的事情忘了個乾淨，心裏實在是好奇的很。

    “土有黃土氣息，而這些東西死了之後最後還是要回歸黃土的，所以這東西可以勉強讓她們安分一些，死了之後的東西最沒有人性，也不會像人一樣有思想，所以，我用泥巴封住她臉上的感官，她自然看不見我們，嗅不著人氣味，自然就放棄了。”

    話落，陳四爺已經收拾好東西，揹着一個布包在身後，手裏還拿著一個塑膠袋，我問了一下，是硫磺的味道。

    “呦，準備的挺充分啊！連硫磺都帶了。”

    陳四爺是來給這樹上吊著的老婆子送葬的，一個人沒個照應可能是怕出意外，所以帶齊傢伙，硫磺是純陽之物，最克陰神，而這些屍變的傢伙恰好撞上槍口只能自認倒黴。被傷了陰虛，想要做鬼也不風光，家宅不興。

    “那是，我們這一行比干土匪的風險還要大，都是幹刀口舔血的活計，只不過，人家土匪對付的是人，我們對付的是這些人不人鬼不鬼的東西罷了。”

    陳四爺有點得意，兩邊鬍渣隨著他說話的時候來回搗鼓著動，吸引了我的注意力。

    “只是會不會太陰毒了？硫磺破陰氣，對那東西以後的命數可不太好，倒不如用硃砂，讓他們安定下來，然後再進行超度，這樣不是更好？”

    硃砂有安魂作用，一般一些會道術的茅山道士都會用來在黃紙上畫硃砂符，這樣不損陰虧，也是好事一樁。

    “嘿！小子，你還是太嫩了，沒遇上過兇險的時候吧！那東西發起狂來可不跟你講什麼道義，你不狠一點，他們就要你的命，世界上哪有什麼兩全其美的辦法。”

    陳四爺嘲弄地笑了一下，可能在他眼中，我就是一個扶不上牆的阿斗。

    他見我不說話，拍了一下我的肩膀，轉身就走。

    “傻小子，你不適合這種日子，我勸你還是把傳承交給我，自己另謀生路，免得什麼時候被這些東西害了都不知道。你最近遇到很多事吧！還會有鬼是不是上門找你是不是？”

    陳四爺說出的話讓我楞了一下，整個腦袋像是炸裂了一樣，他……怎麼知道？這些事情我可沒有跟外面的人說過，有鬼上門，這些事在我來到這裏之後已經不是什麼稀罕事了，形式千奇百怪，有的時候我也會在門口撿到一些紙錢，像是有什麼人故意擺在鋪子門口一樣，每次我撿起來扔掉的過兩天，就會遇上一些靈異的事，丟個紙人，丟雙鞋什麼的。

    “你怎麼知道？”

    我一臉驚恐，小心翼翼地問道，送葬人這行當會一些占卜問米之類的活計我可以理解，但是那都是招小鬼來問居多，來了之後還要小心翼翼地送走，對詢問的載體有很大的傷害，折損陽氣。

    而這陳四爺竟然……他身上本事不少。

    “這還不簡單？說了你沒有慧根就是沒有慧根，你來這這麼久還沒有暴斃，已經是你走了狗屎運了。”

    陳四爺頓了一下，繼續說道“送葬人都會有一處落腳地，作為自己棲身之所，一般都在極陰之地，而陳三師傅那一代開始，那棺材鋪就在了，陰壓陰，鋪子所在的位置簡直就是一個陰陽路的分界點，俗話說的就是陰陽鋪，所以，經常會有一些東西上門，也是因為受了指引，這也是送葬人這個職業特殊的所在。”

    我滿臉駭然，恍然大悟，原來是這麼回事，怪不得經常會給我碰上一些奇怪的是，只不過，像之前的好幾樁事我都做了好事，也是一件好事。

    我欣慰地笑了一下，沒想到，換來的確實劈頭蓋臉地罵。

    “你笑屁，你以為事事做好心真這麼容易？先前你遇上的都是一些無名小鬼，要是遇上什麼厲害的厲鬼，他們可不好相處，胃口大得很，你要是不狠，命就沒了。外面世界這麼大，妞這麼多，你心慈手軟，還是不適合幹這事了，還是早早退出吧！”

    停了他的話，我陷入沉思之中，他說的也有道理，但是，嶽佳琪還沒有醒過來，她又不能碰別人，所以，帶回家也是不現實的一個舉動，在路上碰著什麼人了，豈不是害了人家的命？

    嶽佳琪身上的惡鬼的詛咒，讓我不得不踏入這一行。

    “嘿！我尊敬你才叫你一聲四爺，但是你別太過分了，我們井水不犯河水，你別總惦記著我這的東西，你也別再用白南生做傀儡這種下作的手段對付我，小爺不怕，你還是幹你自己的事吧！”

    我氣憤彎下腰去，撿起一塊磚頭，用盡吃奶的力後仰，直接把那磚頭扔出了幾米遠。

    啪！磚塊恰好砸在那老婆子身上，磚頭掉下來，在地上砸了一個坑，只是，那老婆子的反應讓我有點驚訝。

    她臉上的黃泥脫落，眼皮子撐得老大，眼球差點滾出來了，對著我的怨毒的眼神讓我毛管聳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