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雙手一把抓住那纏繞著她身子的繩子，三兩下便掙脫開來，落到地上穩穩當當地，雙眼還狠狠地瞅著我，彷彿要把我吃掉。

    她陰冷的眼神讓我有點受不了，整個人都處於一種極度恐懼之中的狀態。

    “嘿嘿……”

    叢林裡迴盪著一道蒼老的聲音，帶著一些迴音的笑讓我抖了一下，手還停留在空中，保持著扔磚頭的姿勢，呆若木雞，許久沒有緩過神來。

    “你媽的搞什麼？動個屁啊，人家做你也做，你自己死就好了，別帶上旁人啊！”

    陳四爺臉色鐵青，三步並作兩步走過來用勁敲了一下我的腦袋，然後拉著我就跑。

    猛地被拉了一下，我一個重心不穩，提了一下旁邊的石頭，腳趾出來的劇烈地疼痛讓我瞬間清醒不少，我抓緊跟上陳四爺，腳下生風，一下子就追上了。

    後邊的樹葉嘩嘩響起來，回頭一看，那老婆子窮追不捨，一直在我們身後，佝僂著身子刷刷地跑著，稍微一放鬆，她很有可能追上我這年輕的小夥。

    “媽的，這腿腳還真利索。”

    我吐糟了一句，手扒著旁邊的樹，撐了一下，整個人接力一個急轉彎換了條道。

    “哼！那當然，我負責送葬的人都是明明白白的安排好的，人跟鬼不一樣，當然，死了之後她感覺不到自己的風溼腳痛，所以跑這麼快了。”

    陳四爺的速度一點都不比我慢，艹，虧他剛剛還說什麼老頭子跑不過人家，滿口跑火車。

    這樹林裡的路都是一些小道，鑽進去之後周圍都是樹，速度太快，一不留神就會撞上去，所以我打醒十二分精神跟在陳四爺後頭跑著。

    嘶拉……

    忽然，一根枯樹枝勾住了我的衣服，我整個人都懵了，沒想那麼多，我用勁扯了一下，直接把衣服扯破了。逃命要緊，這破衣服值不了幾個錢，還顯得有點累贅。

    精神高度緊張，才跑了幾百米，整個身子就被汗水浸溼了，衣服貼在身上皺巴巴的，有點難受，陳四爺那傢伙已經竄出去老遠，都不帶喘氣的，一看就知道是個逃跑的老手，我這體力都有點跟不上了。

    後頭不遠處，那老婆子一深一淺地聲音還在繼續，我整個人一激靈，迅速彈了起來，繃緊神經繼續跑著，她在後頭追逐著我，一點都沒有要放棄的意思。

    林子裡，一直迴盪著她陰惻惻的笑聲，虛無縹緲而又攝人心魂。

    跑了許久，爲了逃命，很多事情都顧不上，身上多了好幾個口子，都是那些樹葉子樹枝劃的，一些鮮血滲透出去，嚴重的更是在沿路留下了血跡。我心裏暗叫不好，剛剛陳四爺說過，那東西聽覺嗅覺，我這血的氣味吸引她，肯定能找到我的容身之所。

    我鉚足了勁追著陳四爺，他這麼有本事，深藏不露，肯定有法子。

    果然，十幾分鍾之後，我在一個大土坑旁邊看見他正做著，看著已經恢復了不少，臉上神色平靜，一點都不像我一樣，瘋狂吸氣喘氣。

    “你……老當……益壯。”

    我彎腰扶著膝蓋喘氣，還不忘給他一個大拇指，血滴滴答答地混著我的汗水低落在地上，落在葉子上面有點殷紅。

    煙邪霧橫，周圍靜悄悄的，只有剛剛跑動的時候驚起一大片的烏鴉，嘎嘎地在空中叫著，撲稜著翅膀一會兒又落下，過了好久才安靜下來。也算是給這樹葬林增添一絲生氣。

    “你受傷了。”

    陳四爺神色凝重，這不是問句，而是他篤定地說道。

    “對啊！她媽的，一把年紀了，追人追起來不要命似的，我他媽差點就掛了。”

    我癱坐在地上，鬆了一口氣，不知道什麼時候，那後面窮追不捨的老婆子竟然沒有再追趕我了，周圍靜悄悄地，終於可以鬆一口氣。

    “你趕緊離開這。”

    陳四爺不明所以地說出這樣一句話，我覺著整個人的都快要爆炸了，索性一把躺著，賴著不起來。

    “我還沒休息夠呢，死裏逃生，歇歇。”

    “你必須馬上離開這。”

    陳四爺用命令的語氣繼續說道，讓我有點不爽。

    “你他媽的還有沒有人性，我都剩半條命了，就不能休息一下？”

    我當真跑不動了，緊繃的神經一放鬆，整個人的關節肌肉都是通的，全身不對勁，彷彿有什麼東西在拉扯著我一樣，又像是有很多螞蟻在我身上啃咬著。

    這是肌肉缺氧的正常現象，我之前在學校上體育課的時候老師說過，我還記得呢！現在要是不好好休息，缺氧太多了，又沒有活動開，乳酸堆積我明天可就顫顫巍巍下不了地了。

    “你想死嗎？要是你想死的話，你就待在這，你身上有傷，那東西對血腥的味道最敏感，我想她肯定在附近對你虎視眈眈地，就等你放鬆了。”

    陳四爺咳嗽了兩聲，清了一下嗓子說道，然而他說出來的話卻讓我渾身不自在，一骨碌坐了起來，撐著身子的不適站起來，警惕地東張西望。

    “你……說的是真的？”

    我想再次確認，那種被盯上的感覺真不好受。

    “你可以當我說的是假的。”

    陳四爺一點都不緊張，轉身就要走“我還是遠離你吧！進這地方不錯好防護，你是我見過的最傻的一個，自己是送葬人，還搞不清楚。”

    陳四爺有點調侃地說道，果真，轉身就走，一點留戀都沒有。

    她媽的，鬼無情，人更加無情。

    我心裏罵了他千百遍，但是明面上不動聲色。

    嘩啦……

    “嘿嘿！”

    旁邊高大的樹開始劇烈搖晃起來，上面一些早就已經枯黃的葉子正在慢慢下落，紛紛揚揚落下來的樹葉打在我的頭上，帶著一些霜水，溼噠噠地有點冷。

    一個身影貓著在前頭的樹上，恰好擋在陳四爺的面前，她陰惻惻地看著陳四爺，整個人臉上都是狠毒又貪婪的表情。

    雙眼盯著我和陳四爺就像是貓科動物盯著自己的食物一樣。

    那老婆子此時正掛在樹上，半個身子探出來，滿是褶子的臉皺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