咳咳！

    杜澤的咳聲在我背後響起，我心知第二輪開始了，我讓出南邊第二個角落，往西邊的第三角落走去。

    又是一輪很快過去，當我聽到強子沉肅的咳聲，我往前面的身影一步一步挪去，拍了拍杜澤蒼白的脖子。

    這時遊戲已經進行到第四輪了，我回到了南邊的第二角落。

    教室溫度隨著我們遊戲的過程慢慢降低，我縮著脖子，不禁打了個寒顫，後背陣陣發涼，早知道穿厚點的衣服過來就好了。

    我心裏還想著這次直播賺錢了，一定買一身厚實一點的衣服。我緊了緊愈發冰涼外套，整個人儘量縮排外套裡。閉目聽著，面前杜澤拖著低沉的步調緩緩走遠，心裏計劃著這次賺錢需要買的東西。

    當右肩被輕輕拍下時，我睜開略有睏意的雙眼，準備往前走去，一下愣住了。

    就在我面前面前的！

    三步距離！

    黑色的身影！

    白皙的脖子，穿著條紋的校服！

    杜澤！他不是應該在我身後嗎？我前面不應該是杜陽？

    穿衣和身形告訴我，這是杜澤！我心裏驚呼！面前看的也不大清楚！看不清楚杜澤後背脊椎中間到腳踝的黑團是什麼！

    霧氣！那是霧！離我這麼近！一定是！

    冷汗沿著鬢角緩慢而下，我右手勾著袖子擦去，涼風襲過，汗水有點黏有點冰冷，像是油煙積攢滴下來的油汙。

    我這才知道，我擦臉的手在控制不住的顫抖。

    右邊肩膀拍我的手到現在還沒有放下，我的身體抖如篩糠。

    我不敢想象面前的杜澤，身後的冰手是誰的！可是所有源頭都在表述著詭異，所見所感都是邪異！

    啊！

    我閉著眼撒丫子就從右邊跑！呼呼的風聲從耳邊後退，闖進一團冰冷、涼的鼻子發酸的團霧。

    人在遇到各種情況都有一種本能，就如出生的嬰兒會吮吸母乳；受到擊打會有種種反應，這都是本能，生物學上把這個也叫做條件反射。

    而人，動物甚至植物，都有趨利避害的本能。

    此刻的我並不知道為何如此，恐懼佔據了我的心房

    我想叫他們，我想把他們拉走，可是我的眼前只有我們兩個人；

    我多麼希望他們給我說一句話，多麼希望聽到強子、阿進、杜陽的聲音；

    我多麼希望他們出現在我的眼前而不是隻剩下我和阿澤；

    可是身前背後都是我不能理解的東西。阿澤該在我背後纔對！背後的手拍過我肩膀不放下是為什麼！

    我不敢想後面，我怕自己的眼睛看到青面獠牙；

    我怕自己的眼睛看到雪白的臉頰紅紅的嘴唇；

    我怕長長的頭髮，滴答著血的長舌頭舔舐著我的鬢角；

    我似乎用了生平最大的力量去奔跑，去逃避！去規避死亡！去逃離恐懼！

    嗒嗒嗒！嗒嗒嗒嗒！

    踢嗒！踢嗒！

    踢嗒～吱吱～

    聲音像是奔跑的高跟鞋，在我耳邊催促！跑著跑著像是地板持續摩擦著鞋跟發出刺耳奪魄的尖銳噪音！

    面前的濃霧像是通往幽冥地府的長路，冰涼的地面，耳邊催促我的尖聲更像是地獄出現在我的周圍！

    腳底像是被絆了一下，腿指令碼就有些不聽使喚的我一個踉蹌，身體重心不穩，直接摔倒在地。

    扶著冷冰冰粗糙的牆面，我竭力的想要爬起來。眼睛死死的盯著面前如同醞釀魔鬼的黑霧。

    恐懼！驚悚！

    未知！恐怖！

    “塔釀的！這都不動在做啥？都轉過身！”

    “都給老實點！舉起手來！”

    “警察同志！我真只看見一個人進來了！這三個學生我也不知道從哪冒出來…”蒼老的聲音叨叨嘮的說著話。

    急喝聲宛如天籟，似是萬丈深淵變成坦途。山重水複疑無路，柳暗花明又一村！

    我猛的睜開了眼睛，一下子清醒過來，

    明晃晃的燈光照射著我的雙眼，眼睛刺痛！

    恍然間一看，黑衣白字戴徽章制服，頭戴高帽手持警棍！

    警察！

    面前那人手持警燈，我一個側身扭臉躲避光亮，往旁邊走了兩步，此時已經有兩個人扣着我的胳膊了，我只能老老實實的低著頭蹲了下來。

    “你這熊孩子起來！蹲著睡覺啊？站起來！”。蒼老的聲音是從教室中間傳出。

    “你們兩個擠在牆角沒聽見嗎？”

    “睡著了？醒醒！！”

    “當！當！當！！”

    警棍前端砸牆壁的聲音，我抬起頭，眼睛打量著旁邊很近的角落！

    只見一個人拿著細細的伸縮警棍敲擊著杜陽和強子旁邊的牆壁。撥動心扉的清聲脆響，驚醒了角落裏面壁而立的兩人。

    我打量著周圍，面前有五個人，兩個警察扣着強子和杜陽，我身邊兩個警察一個牢牢的摁著我，一個舉著警用手電。

    旁邊還有一個穿保安服勞保鞋的老頭兒。此時老頭兒一手拿手電一手持警棍看著阿進。

    我旁邊拿手電的警察，拾起不知何時已經摔在地上的手機，裝進口袋。

    保安老頭兒在前，我們四人老老實實的低頭往前走，我心裏更是感覺哪裏怪怪的，環首四顧。

    “警察同志我們少一個人！杜澤呢！杜澤怎麼不見了！”我急忙喊了一嗓子！

    “不想吃棍子就別給老子耍花樣！”一個高壯警察反制著我的胳膊，警察以為我要耍花招逃跑。他冰涼的手緊抓著我的手腕，我更是清醒。

    杜澤不見了！

    我們是五個人的！現在只有四個人！

    阿澤不在教室啊！阿澤呢？

    尚且處在迷迷糊糊的杜陽、強子、阿進三人，驚我這一嗓子，清醒過來。

    “哥，哥，杜澤！你在哪？”杜陽滿臉焦急，聲音響徹這棟老樓。

    “阿澤！阿澤！快出來！”，“杜澤，杜澤你在哪？快出來！”阿進和強子兩人滿臉驚恐。

    四個警察，一個保安老頭一看情況，那還不知道少了個人。尤其是杜陽聲音都喊啞了，又是恐懼又是焦急，臉上掛著淚珠。

    “警察叔叔！求求你們了！找找我哥哥！警察叔叔！他剛纔還在這的”杜陽死死的抱著一個警察的腿嚎啕大哭的求道。

    警官揮了揮手，扣着我們胳膊一起樓上樓下跑了個遍，呼聲在深夜傳的遠遠的。

    連著找了兩三遍，也是無果！

    警車載著我們離開，車上很是安靜，副駕駛的一個警察正給派出所打著電話告知這邊的動向，杜陽聽了更是啞著喉嚨嗚咽。

    到了派出所後，我跟著一位接手處理這事的警官。

    我也這才知道派出所方面已經聯絡過天成學校校長，學校已經在宿舍、班級、過道走廊逐步查詢，相信很快就會知道具體詳細的境況。我心底，也寧願相信杜澤是因為害怕私自跑回了宿舍。

    警官帶著我進了一道門，讓我把身上的現金，耳機等雜物都放進一個牛皮袋子裡。

    他伸手提起我掛在脖頸間的小八卦鏡，看了看道:“這項鍊要麼放袋子裡，要麼把衣服領子豎起來！”

    我聽了，趕忙豎起領子扣好釦子遮住小八卦鏡。手裏摸著小八卦鏡子，又驚又恐，不禁往鬼那方面想。

    跟著這位警官，拍照。

    正面、左右側面以及背面全部拍了一遍

    兩隻手——指紋掌紋各錄了六七次。

    我老老實實的坐著，接受審問。

    “梁二？做什麼的？”燈光下面一個聲音傳來。

    “在美容院上班，收貨員。”我如實說到。

    “做了多久了？這次為什麼三更半夜去天成校區教學樓老樓？”

    “美容院剛做第一天，之前在老闆建築工地做小工”，我抬了抬頭，繼續道:“晚上去天成學校那是爲了賺錢，直播。做戶外……戶外，做探險直播”。

    想半天也沒想起來，小毛之前說的這個直播主題，不過想起來那幾個學生說什麼戶外探險，想來意思應該是一樣的。

    那人起身跟外面說了一聲，兩個手機被拿了進來，讓我證明。

    拿過手機，我才發現手機有了裂紋，開機後，開啟軟體把直播賬號頁面調出來給他看。手機又被收走了。

    接著詢問了工地的事情，可能見我老實巴交沒說謊，再加上蒼白的臉色不似作假。聽他打電話又問了問報警的保安老頭。

    記錄了說辭後，審問也就結束了，我也才知道我深夜私闖學校，被巡邏的保安老頭兒聽到老樓聲響。

    偏偏前不久有新聞報道:暴徒持刀闖入校區殺人一事。

    我被通知拘留了。

    一個宿舍模樣的房間，裡面只有兩個上下鋪床位，兩床中間一組木桌木凳緊貼牆壁。

    警官說，今晚或者明早讓我美容院店長來派出所做登記。

    末了，我詢問警察他們幾個學生的情況。說是已經給杜陽家裏打了電話，父母正在來的路上，強子和阿進被警車送回了學校。

    我拿著剛剛警官給我的牛皮袋子，發現手機也在裡面。開了機，看著李師傅和蘇倩的名字。

    撥通了一個號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