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頁
爱青果
去書架

第二十一章 火化疑雲(完)

    “頭兒,真讓你說著了,這個韓文斌還真是幹殯葬業務的,怪不得這小子說什麼如果是他作案,乾脆就一把火燒了呢,敢情,這是他業務範圍啊。”蔣俊指著剛剛拿回來的韓文斌的資料說。

    ”就算他真是從事殯葬服務的,也不能證明,就是他殺了王新強,還把他給燒了吧?“端著茶杯的老馮老神在在的打趣了蔣俊一句。

    “那怎麼辦啊?現在看來,這個韓文斌作案的可能性很大啊。”蔣俊撓了撓後腦勺。

    “先把這個韓文斌傳喚過來,再問他一遍,我先會一會他,看看他是什麼反應。”許一帆說。

    很快,被害人韓文斌就被傳喚了過來,面對許一帆,韓文斌依舊擺出一副無辜的表情,一問三不知。

    許一帆翻看著前幾次對韓文斌的問詢筆錄,再次問道:”韓文斌,你和王新強失蹤這件事,到底有沒有關係。“

    ”警察同志,你們都問了我多少遍了,我說了,我和這件事一點關係都沒有,再說了,我根本就不知道他原來想要殺我這件事,要不是你們破了那個,就那個拋屍案,我到現在還矇在鼓裏呢,指不定哪一天,我這腦袋就搬家了,你說,我咋可能殺人嘛。”韓文斌依舊否認。

    “那你為什麼會說,如果是你作案的話,你絕對會一把火把人燒了這句話?”許一帆又問。

    “警察同志,您這話說的,我就是幹這個的,天天往那個殯儀館裏邊兒送死人,可不就是一把火燒了麼,難道就是這麼一句話你們就懷疑我啊?天地良心啊,我可真沒殺人啊。”韓文斌說。

    “既然你是幹殯葬的,那就證明你有這個條件啊,說說吧,下大雪那兩天,你往殯儀館送了幾個人。”許一帆問。

    “下大雪那兩天……我想想啊。”韓文斌低頭做思索狀,半天才抬起頭,說:“我想起來了,那幾天我一共往殯儀館送了四個人,都有火花單據的,不信你們可以查啊,這王新強就算是死了,沒有火花單據,他也沒辦法火化啊,警察同志,我可真是冤枉啊。”韓文斌開始喊冤。

    許一帆審了韓文斌半天,他除了喊冤,沒有說出一句有用的話來,而且韓文斌咬死了他和這個案子沒關係,無奈之下,許一帆只好把韓文斌給放了。

    “頭兒,就這麼把這小子給放了?我怎麼覺著,這小子的反應不大對勁呢。”蔣俊問許一帆。

    許一帆摸著下巴沉思著:“是不對勁,這小子的反應有點太自然了,所有的話都跟提前背好了似的……到底哪裏不對呢?“

    “火化單據……”我腦子裏忽然靈光一閃,一把拉住許一帆,說:“查火花單據!如果不是非正常死亡,是不需要派出所出具證明進行火化的,只需要鄉里麵出個單據就行了,韓文斌不是說,他送去的屍體都有單據麼,咱們就從這個單據開始查!”

    “對!查單據!他不是說每個都能對應上麼,咱們就挨個查一遍!立刻出發!”許一帆一把抓起車鑰匙,跑出了辦公室。

    很快,我們一行人就趕到了殯儀館。

    因為我們已經基本上確定了案發時間大概是在下大雪的那一天,所以,我們就將案發前後十天內的全部火花資訊都調取了出來,逐一排查,然而,結果並不理想。

    經過排查,可以確定的是,韓文斌在案發當日,並沒有來過這家殯儀館,在這家殯儀館內火化的所有屍體也都與單據對應,全部都是真實的。

    而且,隨後的排查也可以得知,韓文斌在案發前後大概一個星期的時間裏,都沒有來過這家殯儀館,所以,線索等於又一次中斷了。

    查詢了多家殯儀館,依舊一無所獲,大家都有些垂頭喪氣的。

    “奇怪,他不是說,案發那幾天,他送了四具屍體麼,為什麼這家殯儀館查不到他來過的資訊呢。”蔣俊咬著筆桿嘀咕。

    “他說他送了四具屍體,可是他沒說他送去了哪個殯儀館啊。”許一帆從門外走了進來,將一疊單據放在了桌上,“我剛剛問過縣裏的派出所了,他們這邊對火化遺體管理的並不嚴格,只要有火化證明,在哪個殯儀館進行火化都行,這是我從其他幾個鄉鎮調回來的火花單據,趕緊查一下,有沒有韓文斌送去的。”

    “頭兒,還真有啊!這,這,還有這!”蔣俊動作很快,沒幾分鐘,就把韓文斌送去的幾張火花單據找了出來,但是,這幾張火花單據依舊是真實的,因為,每一張單據後面,都附上了死者的死亡證明,還有一張身份證影印件。

    “這就奇怪了,每個都是真實的,難道,咱們真的冤枉他了?”蔣俊顯然一臉不敢相信。

    許一帆搖搖頭,說:“不可能,我的直覺告訴我,這小子絕對有問題,這中間肯定有咱們沒想到的東西,是什麼呢……”

    “我也覺得這小子有問題,可是就是沒有證據啊,這每一個火花單據都是真實存在的,他也不能憑空捏造出來一個死人吧?”蔣俊嘀咕道。

    “憑空捏造?死人?對啊!我怎麼沒想到呢!”許一帆一拍桌子,說:“蔣俊,這次你可立了大功了!咱們立刻出發,回他們當地殯儀館,查過往的死亡記錄!”

    “哎?頭兒?你說啥呢?”蔣俊一臉懵的看著許一帆,顯然沒反應過來。

    “別管啥了,跟著走就對了,出發!”老馮拍了一下蔣俊的腦袋,拉起他跟著許一帆一起跑出了大門。

    第二次來到殯儀館,許一帆讓殯儀館的工作人員調取了之前五年的火花記錄,重點要找的是由韓文斌送來火化的人。

    五年時間,多少人生老病死,工作量不是一般的大。

    我們幾個人整整查了七個小時,一直到晚上十點多,總算在三年前的一疊火花單據裡,找到了一個熟悉的名字。

    “總算是讓我找到了!”許一帆的臉上滿是興奮,他將一份火化單據遞到了我的手上,說:“你覈對一下,這個人的名字應該在大雪的後一天在臨縣的一家殯儀館裏出現過。”

    我快速的翻了一下手裏的火化單,果然找到了這個名字,於是,我十分好奇的問許一帆:“你是怎麼想到查過往記錄的?”

    許一帆抬手指了一下蔣俊,說:”還是他提醒了我,他說,韓文斌不可能憑空捏造出來一個人,我就在想,既然不能憑空捏造一個人,那麼有沒有可能讓已經死了的人再死一次呢?因為火花工人只會看單據,不會覈對身份證和死亡人員,所以韓文斌很可能就是鑽了這個空子,用以前已經死了的人的身份資訊,再來火花一次,這樣,不就什麼都是真的了麼。“

    “原來如此,老許,你厲害啊。”我拍了一下許一帆的肩膀,看著手裏這兩份一模一樣的火化單,忽然對這個案子有了信心。

    江一民,三年前就已經死亡的一位老人,但是,他的火花資訊卻出現在了大雪後的那一天,也就是說,這位名叫江一民的老人,在一年的時間內,被人火化了兩次。

    這條資訊的取得讓專案組的成員十分興奮,偵查員們很快就與這位名叫江一民的老人家裏取得了聯絡,經過老人家屬的證明,老人的確是三年前因病去世的,而不是兩年以前,而且,當時火化老人屍體的人,正是韓文斌。

    一名三年前就已經被火化的人,在火化了一年以後年後又被火化了一次,這根本就是不可能發生的事情,如果說,三年前火化的人是江一民老人,那麼一年後又被火化的人,到底是誰呢?

    雖然找到了韓文斌把同一個人兩次火化的證據,但是,這並不能證明就是他殺了王新強,要是想把這個案子辦成鐵案,現有的這些證據是不足以將韓文斌定罪的,怎麼樣才能找到足夠的證據給韓文斌定罪,成了許一帆首要考慮的問題。

    “先從韓文斌的家裏人開始突破,韓文斌的嘴巴撬不開,就撬他家其他人的!”許一帆拍了一下桌子。

    很快,韓文斌的妻子劉愛蘭就被警方傳喚了過來。

    許一帆問:“劉愛蘭,你是韓文斌的妻子?"

    "是……是的。”這個名叫劉愛蘭的農村婦女顯得有些害怕。

    “我們現在問你幾個問題,希望你認真回答。”許一帆翻開問詢記錄本,問道:“你回憶一下,兩年前,那場大雪前後,你的丈夫韓文斌,有沒有什麼異常?”

    劉愛蘭低頭想了一會兒,說:“他沒什麼異常,那幾天,天挺冷的,他也沒怎麼出門,都在家呆著來著。”

    許一帆又問:“那你們家那幾天有沒有什麼異常?比如,丟了什麼東西之類的?”

    “異常?”劉愛蘭似乎努力的在回想,半天才回答道:“哦,我想起來了,我們家的那個木頭沙發,就是我們這兒常說的那個聯寶椅,那幾天,那聯寶椅上的坐墊兒沒了,那坐墊兒還是我新作的呢,沒用幾天就沒了,剛好那幾天挺冷的,我就問韓文斌,他把坐墊弄哪去了,他支吾了半天也沒說清楚,後來,我也就沒當回事,又重新做了一套坐墊放了上去,除了這事兒,就沒有別的什麼異常了。”

    “你確定是你們家的聯寶椅嗎?”許一帆追問。

    “確定,就是我們家客廳的那個聯寶椅。”劉愛蘭點頭。

    劉愛蘭的這一資訊給案情帶來了新的轉機,許一帆立刻拍板:“蔣俊,你和廷輝,你們馬上去查韓文斌家的聯寶椅,老馮,跟我抓人!”

    很快,韓文斌就被許一帆他們抓獲了。

    而我們用魯米諾試劑對聯寶椅進行檢測後發現,在聯寶椅靠背後麵的幾根木條上,發現了噴濺型血跡,而且,經過DNA比對,血跡正是王新強的。

    面對DNA檢測報告,韓文斌認罪了,他承認,是他殺害了王新強,並且將他焚屍,毀屍滅跡。

    至此,這件困擾警方兩年多的連環殺人案終於告破了。

    本該是受害人的韓文斌,最終成了殺人兇手,而買兇殺人的王新強,卻死在了他想要殺害的人手中,這件案子聽起來簡直匪夷所思,但是,他卻實實在在的發生了。

    在看守所裡,韓文斌終於交代了他為什麼要殺害王新強。

    原來,韓文斌的妻子劉愛蘭和王新強有私情,而且兩個人保持不正當的男女關係已經幾年之久,王新強入獄期間,劉愛蘭還瞞著韓文斌多次去監獄探望過王新強。

    韓文斌說,原本,他是不知道妻子和王新強有私情的,但是有一次,他外出辦事,剛好看到他的妻子和王新強一起從一家酒店裏走出來,他才起了懷疑的心思。

    後來,他經過多方打聽才知道,原來自己的妻子早就和王新強暗通款曲,但是,韓文斌並沒有把事情給挑明瞭,而是提出要和劉愛蘭離婚,就在韓文斌提出離婚之後不久,韓文斌就接二連三的發生了意外,不是車被撞了,就是車子爆炸了,這時韓文斌才發現,原來自己的妻子竟然與別人合謀想要殺掉自己。

    韓文斌憤怒了,於是,他約了王新強,但是他此時並不知道,王新強已經把派來殺他的其中一個殺手給殺掉了,他趁著妻子劉愛蘭回孃家的時候把王新強請到了家裏,但是兩人沒有說幾句話就吵了起來,慌亂中,韓文斌抄起一根木棍狠狠打在了王新強的頭上,很快王新強就不動了。

    據韓文斌說,當時他沒有想把王新強打死,看到王新強倒了之後,他還把王新強抬到了聯寶椅上,準備等王新強醒過來再問問他,這事兒怎麼辦。

    但是,他沒想到王新強再也沒有醒過來。

    他發現王新強沒氣的時候也嚇了一跳,他害怕被人發現自己殺了人,於是就拿家裏的裹屍袋把王新強的屍體給裹了起來,由於王新強躺在聯寶椅上,坐墊都染了血,所以,他把坐墊也一同塞進了裹屍袋,然後把王新強抬到了他平時拉屍體的車上面。

    第二天一大早,他就將王新強的屍體拉到了臨縣的殯儀館,並且他謊稱火花單據丟失,用自己車上剩下的空白火花單據填寫了一個,利用曾經火化過的一位老人的身份證資訊完成了這次火化,至此,王新強的屍體徹底被毀屍滅跡了。

    案子破了,我和許一帆對著韓文斌的供詞唏噓不已。

    我說:”這個韓文斌真傻,他既然知道,是自己的妻子想要殺害自己,他完全可以選擇報警,選擇用法律手段維護自己的權益,可是他偏僻用了最極端的辦法,不僅害了別人,也害了他自己。“

    許一帆聳聳肩,說:”是啊,這個韓文斌確實很傻,爲了劉愛蘭這麼一個女人,搭上了自己的後半生。”

    我嘆了口氣,說:“這個劉愛蘭,他和王新強的不正當關係,間接的毀掉了四個家庭,還真是紅顏禍水啊。”

    許一帆點點頭,說:”的確,一切的起因都是這個劉愛蘭,可是,這個案子裡的每一個人都不無辜,張河源和張建生是爲了錢,劉愛蘭和王新強則是爲了所謂的愛情,而韓文斌則是爲了出一口氣,他們每個人都很可悲,但是每個人都不值得可憐,因為他們罔顧生命,本身就是犯罪。”
上一章 下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