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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章 火化疑雲 (5)

    王新強失蹤了。

    這一訊息幾乎讓專案組猝不及防,一個基本上板上釘釘的鐵案,居然因為主犯無法到案而成了懸案。

    許一帆無論如何都不能接受這一結果,在他看來,如果不能親手將王新強繩之以法,那就等於在自己的職業生涯上的一個敗筆,這是他絕對不允許的!

    所以許一帆鉚足了勁兒準備捉拿王新強。

    然而,王新強卻好像人間蒸發了一樣,活不見人,死不見屍。

    就這樣,時間過去了兩年,這個案子的主犯王新強卻遲遲沒有歸案。

    兩年的時間,許一帆和姜隊長無數次的進村走訪,對王新強可能接觸或者曾經接觸過的人仔仔細細的進行排查,然而,每次都是無功而返。

    這兩年,公安機關開展了大面積的網路在逃嫌疑犯追繳行動,一時間,各類案件的嫌犯紛紛落網,可是,王新強卻依舊不見蹤影。

    對於許一帆來說,王新強就好像是壓在他胸口的一塊大石頭,哪怕是他在這兩年的時間內屢破奇案,也無法掩蓋他對抓獲王新強的渴望。

    “你們說,這個王新強到底躲到哪去了呢?難不成,他真的會飛天遁地不成?”又一次從案發地走訪歸來,許一帆的臉色有些難看,我猜,大概又有村民詢問他關於王新強的下落了。

    這兩年,姜隊長每次和許一帆下去走訪,都會碰到無數的熱心村民,大家對抓捕王新強的事情都十分關注,久而久之,就形成了一種習慣,只要見到許一帆和姜隊長,大家都會打聽王新強的下落,這讓許一帆和姜隊長十分的尷尬,兩個人都暗自憋了口氣,不為別的,爲了自己頭頂上的那枚警徽,他們也必須抓住這個王新強!

    我將剛剛寫好的傷殘鑑定報告放在桌上,問許一帆:“下去走訪了這麼多次,就沒有一點線索麼?”

    許一帆搖搖頭說:“還和以前一樣,沒有半點訊息,村裏有人說王新強是出去躲債了,他不是欠了不少的高利貸麼,據說是怕被人找上門來,所以就躲出去了,我今天還看到有個人給我看王新強發來的簡訊呢,時間也差不多是兩年前,也就是說,這兩年,王新強始終就沒露過麵。”

    “這就奇怪了,他王新強一個大活人,又不是蝨子跳蚤的,能躲到哪去啊?”蔣俊在一旁插嘴。

    許一帆摸著下巴,眼神有些凝重,說:“這也是我考慮的問題,已經整整兩年了,王新強的身份證和銀行卡,完全沒有任何使用記錄,不光是他的,包括他家裏人的銀行卡也沒有查到使用資訊,如果說短時間之內,他不用身份證,不用銀行卡,可以說得通,可是兩年的時間,除非他真的是人間蒸發了,否則怎麼可能不用身份證呢。”

    我拉過一把椅子坐到許一帆對面,看著他問到:“你有什麼想法?說說看。”

    “我懷疑,王新強恐怕早就不在人世了。”許一帆說的十分肯定,想來,他早就感覺出不對勁了。

    我點點頭,附和道:“你說的,我也有想過,但是,沒有證據,單憑他兩年內沒有使用過銀行卡和身份證來斷定這個人已經不在人世,是沒有辦法成立的。”

    “所以,我們現在的任務,就是儘快找到曾經和王新強接觸過的人,看看他最後接觸的人到底是誰,只有這樣才能找到他消失的證據。”許一帆說。

    “你打算提申張建生?”我和許一帆共事多年,當然猜得出他的想法。

    許一帆點點頭,說:“我是打算提審張建生,因為就目前的情況來看,最後一個見到王新強的人應該就是他,而他是在王新強半脅迫的情況下殺害了張河源的,所以,我在懷疑,有沒有一種可能是,張建生夥同王新強一起殺害了張河源,隨後又因為張河源被殺而心理負罪,將王新強也殺害了呢?”

    “從犯罪心理學的角度來說,的確有這個可能性,我和你一起提審張建生。”雖然提審犯人的事兒歸不到我們法醫的頭上,但是很多時候我都會跟在許一帆身邊給他打下手,大概就是習慣了吧。

    再次提審張建生,並沒有浪費多少時間,張建生說,他從江靖市離開之後就再也沒有回來過,也沒用再見過王新成,所以,王新成的失蹤他一無所知。

    “張建生這次應該是沒有說謊,那就說明,最後一個見到王新強的,另有其人,咱們再去村子裏走一圈。”在見過了張建生之後,我得出了結論。因為,張建生的表情不像是作假,而且,他的身上已經揹負了一條人命,此時對於王新成這件事,他抵賴與否都對他將來的刑罰產生不了太大的影響,所以他完全沒有必要抵賴,於是我提出再去一趟村子裏。

    這一次,我和許一帆沒有對王新強生前接觸密切的那些人進行排查,而是找到了幾個自稱收到過王新強簡訊的村民。

    這些人說,在王新強失蹤之後不久,他們都收到了一條簡訊,簡訊的內容大致是說:兄弟們,我欠了高利貸,還不上了,現在有債主追著我要錢,所以我先出去躲一段時間,大家不要擔心,等躲過這一段時間,我就回來,到時候請大家喝酒。

    單看這條簡訊的內容,似乎沒有什麼特別,但是,許一帆卻發現了一個問題,王新強所居住的這個小村子,是一個十分古樸的村寨,村民們幾乎都沾親帶故,所以,收到王新強簡訊的幾個人之中,就有幾位並不是和他平輩的,這幾個人當中,按輩分論,有王新強的叔叔,也有王新強的伯伯,但是,王新強的這條簡訊,把所有人都統稱爲了兄弟。

    這個村子對於稱呼和輩分十分重視,許多村民之間往上幾代就是直系親屬,所以,王新強這條不分輩分,一概統稱的群發短信就顯得十分可疑。

    “這條簡訊你怎麼看?我有種感覺,這條簡訊並不是王新強發的。”許一帆摸著下巴說。

    對於這貨那靈異的第六感,我已經不知道該做何回答了,不過,針對這條簡訊的看法,我和許一帆意見一致,於是我回答道:“我和你的想法差不多,這條資訊不太可能是王新強自己發的,收到簡訊的這些人當中,有一些是他的叔叔輩,還有是他的侄子輩的,我覺得再怎麼着也不能不論輩分亂叫一氣吧?而且,咱們下去走訪的時候,也問過他周圍的鄰居和他的家人,大家都說他在失蹤之前沒有什麼異常,試想一下,一個要出門去躲債的人,是不是應該提前做好準備?可是,按王新強家裏人的意思,他走的非常的匆忙,別說提前準備了,就連一點徵兆都沒有,這的確很奇怪。”

    許一帆微微閉著眼,修長的手指在桌上敲擊著節律,我知道,這是他凝神思考的樣子,過了一會,許一帆睜開眼說:“資訊肯定不是王新強發的,這一點已經基本上可以肯定了,現在咱們需要查的是,王新強具體是什麼時候失蹤的,失蹤之前都見過誰,他最後見到的那個人,就是兇手。”

    爲了確定王新強最後的行蹤,我和許一帆又一次來到了這個小村子,對於我們的又一次造訪,村民們早就習以為常了。但是,在這一次走訪,我和許一帆得到了一個十分有用的訊息:王新成最後一次出現在人們的視線中的時間,是兩年前開春的那場大雪之後。

    據當地的村民回憶,兩年前的春天,忽然下了一場大雪,因為已經過了春耕,這場雪還差點兒凍死了秧苗,所以當地的村民記憶尤為深刻,大家都表示,下大雪那天還見過王新成,之後,就再也沒有看到過他了。

    在我們得知了王新成最後出現的時間之後,立刻就與津州市警方取得了聯絡,請他們配合調查,那段時間張建生的行蹤,很快,訊息傳來了,與張建生自己所說的一樣,那段時間他並不在江靖,所以,他的嫌疑徹底排除了。

    張建生的嫌疑徹底被排除,一切好像又回到了原點。

    許一帆拿著這個案子的卷宗反反覆覆的翻閱,企圖從卷宗當中找出什麼線索來。

    “許哥,你說這個韓文斌多有意思,他本來是個受害者,可是他卻特別的瞧不起那兩個要殺他的人,他可不止一次的跟我說,如果是他要殺人,絕對不會選這麼笨的方法。”蔣俊翻著他自己面前的問詢筆錄,有一搭沒一搭的和許一帆搭話。

    “你說什麼?”蔣俊的話立刻引起的許一帆的注意:“你說,韓文斌有說過,如果是他犯案,不會選這麼笨的方法?”

    蔣俊一愣,立刻把手上的筆錄遞給許一帆:“是啊,我這都寫下來了,你自己看,韓文斌說過,如果說他的話,他絕對不會選擇拋屍,而是會直接把屍體燒掉,來個毀屍滅跡,不過我覺得,他可能是開玩笑的吧?”

    “不,這應該不是開玩笑,如果他沒有這種心思,他應該不會說出這句話來,馬上去查,這個韓文斌在王新強失蹤之前與他有沒有接觸過,另外要查清楚,這個韓文斌到底是幹什麼的,他的社會關係怎麼樣。”

    許一帆的直覺十分準確,很快,就有訊息傳來,有村民看到,在下大雪的那一天,王新強曾經去過韓文斌家!

    與此同時,韓文斌的職業也被調查清楚了,韓文斌從事的是殯葬用品生意,十幾年來一直以出售花圈,壽衣等產品為生,而且,他還承包了周圍幾個縣區的遺體火化業務,也就是說,他的確有將屍體燒成灰的有利條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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