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一章 役靈之災2
那蟒蛇看到人來也不畏懼,依舊好整以暇的品嚐著自己的美味人肉,此時那乳母早已剩被啃掉了大半個身子。那蛇正‘吸溜吸溜’地吃著她腹腔中白花花的腸子,而那孩子被巨蟒以蛇身圈圈纏繞,雖然毫髮無損,一張小臉卻早已煞白煞白。
那孩子雙目更是直勾勾眼神渙散,看起來早已嚇得三魂沒了七魄。鄭團長的妻子鄭夫人一見這麼個情況,“哇”的一聲大哭接著撲到在地。鄭夫人口中大嚷到:“大仙饒命!大仙饒了我的孩子吧!有什麼過錯都報到我的身上來,不要傷害我的孩子啊!嗚嗚嗚……”
說來也怪,不知是那大蛇大開善心還是吃飽了,那夫人跪地求饒時,它雙目一直炯炯有神盯著那婦人,嘴裏卻一刻不停啃噬著屍肉,待得那夫人話剛說完,大蛇卻“呃”地一聲打個飽嗝,停止了吞嚥。緊接著只見蛇腹處一陣翻涌,“噗”地一聲,一大把粘著頭皮的長髮便從巨蛇的血口中吐了出來。
估計是剛纔吃下乳母的頭顱那些頭髮難以消化,這會子便吐了出來。可誰又知道這一吐好巧不巧,暖呼呼臭烘烘的一團血肉毛髮恰好便吐在了鄭團長臉上,“啊!”鄭夫人發了狂似的驚恐尖叫,雙手胡亂朝臉上扒拉去,沒一下便駭得暈了過去,在場女眷也都受不了這噁心的一幕掩面而吐起來。
而那大蛇卻像是十分滿足,它鬆開纏繞懷中的小男孩,挺著鼓鼓的肚子,照著來時的路徑又從視窗處慢慢悠悠的滑了出去。在場者眾,卻無人敢上前一步,大家都被這詭異的夜晚驚得六神不定,直到那巨蟒離去好久,人們才紛紛醒悟過來,端水的端水,倒茶的倒茶,找老爺的老爺。
幾個膽子大的女僕把夫人搖醒過來,一起上前看看小少爺,那孩子早已嚇得後背冷汗,前額低燒,人事不知,形同痴呆。接到警訊的李君昊半夜被人叫醒,立刻帶領著一隊警員來到了現場處理情況,徹夜未眠。鄭團長女兒的死訊以及鄭團長家中半夜發生的巨蟒吃人事件震驚了整個揚州城,鬧得人心惶惶。
自此接連三夜鄭團長府上皆不得安寧,不是狸貓夜舞,便是巨蝠襲人。還有無數蛇蟲鼠蟻出現在廚房、被窩、茅廁等各處。待得用膳之時,廚房裏端出的食物一上桌子就變成滿桌亂爬的蜈蚣蜘蛛,就連喝的茶水端到嘴邊也化作腐臭陳水,這不知何物作祟,攪得鄭府上下不得安寧。
而那小少爺自那日受了驚嚇,好好一個孩子接連低燒不退、口涎直流,看來是被嚇傻了。此時一個老實的下人站出來,告訴鄭團長在揚州城以前那座鬧鬼的百年古宅中有個道士,便是最近名聲大噪的鬼道醫仙,但鄭團長卻是不以為然,他知道此人不過是個二十歲上下的青年,修為能高到哪去?
鄭團長請來了好些個在宴會上結識的法師道長,這些人莫不是揚州城出了名的人物,只是一個個到了自己府上,有的擺下法壇,還沒怎麼做法,便被一陣妖風捲入鄭府池塘,有的還沒進門,掐指一算便神色大變,頭也不回的狼狽而去。這可叫鄭團長不知如何是好,只能狠狠咒罵這些平日就懂得吹噓混飯吃的傢伙們。
鄭團長萬不得已,終於只好把這趙宇飛青年小夥請了入府,未曾想這青年倒是風姿瀟灑一表人才。看他一襲白色道袍,言談舉止溫文爾雅,一身浩然靈氣,給人一種超然脫塵的感覺,全無半分年輕人的輕浮稚氣。鄭府打出事之日起一直怪事不斷,除了夜夜妖異作祟,府上回苑遊廊、柱石梯階,莫不一夕之間爬滿了腐朽潮溼的肥厚苔蘚。
這些苔蘚與尋常不同,不止氣味燻人,色澤也是幽藍詭異,泛起了點點磷光。且這些陰暗植物就像是不怕日照,一日比一日生長得茂盛,漸漸似有要將鄭府包圍之勢,鄭團長指示下人以工具清楚那些妖異瘋長的爬藤蘚綠,可那幽藍植物一旦破損便汁液四濺,沾到人的肌膚上便要腐蝕掉好一塊皮肉才罷休。
小傷雖不致命,只是這些陰冷奇臭的古怪植物如同有生命般的肆意蔓延,叫人心中不安,鄭府上下已偷偷逃走了好些個丫鬟家丁,眼看一個好好的團長府,突然變得陰森恐怖起來。好在,這個本被鄭團長輕視,抱著死馬當活馬醫而請來的小道士……不,此刻在鄭團長心中,這小道士就是能夠上天入地無所不能妙法逆天的仙師異人。
這位神色淡漠的趙道長甫一踏入鄭府,隨著他的每一步前進,地面上廊柱上壁板上前一刻還在“滴答”滲水的暗藍植物,竟像是遇到了什麼天敵大難,鄭府眾人都眼看著那些植物像它們來時一樣迅速的,如同潮水般的節節退去。用一株東海異寶珊瑚樹請來了這麼位神仙,鄭團長如今覺得簡直太值了!
那些狸貓每夜裏都來高歌,歌謠裡唱得全是鄭府隔日便要發生的異事,歌中甚至還唱到了鄭府七日之後不論人畜都要滿門死絕的預言。今日已是第五日,還有兩天,狸貓的預言便要來到,鄭團長不想死,他心中隱約明白是怎麼回事,但他不相信,不相信那死了多年的女人有此能耐。
“趙仙師,有何見解?”鄭團長迫不及待的向趙宇飛問到,他一貫行事狠絕,深信這個世上,自有一物降服一物的道理,而所有的希望,便寄託在這神奇的青年道士趙宇飛身上。
“這宅中被下了咒。”趙宇飛淡淡的說到。
“那該怎麼辦呢仙師?”鄭團長問道。
趙宇飛自袖中取出一疊厚厚的黃符遞給鄭團長淡淡的說到:“貼在宅中的各處,隔一丈貼一張,不要放過任何角落。”
“只怕下人們都不敢去貼,怕會有什麼危險。”鄭團長說到。
“放心,我的符所到之處,邪物都會退避三舍,無需懼怕。”趙宇飛掐指一算又接著說:“兩日之後大遣散你府中上下,但是你必須留在府中,切記。”
鄭團長連連點頭正要接過那疊厚厚的黃符,趙宇飛卻微微一笑抽回了黃符:“一塊銀元一道符,我這裏共計一千道。”
鄭團長怔了一下,咬咬牙立刻叫到:“管家,去取一千個銀元!”
……
吳團長府上。
“吳福,第五日了啊,鄭府那邊有什麼訊息了?”說話的是那丰神俊朗的年輕少將吳皓龍,此刻他依舊星冠珠履逍遙服,神貌祥和寡言緩步,舉止中寓著難言之美,正悠然自得地逗弄著來自真臘國的五彩能言鳥,而那個僕人吳福,不知為何卻跪在一旁簌簌發抖,彷彿他那位面善的小主人是個隨時能吃人的猛獸。
“公……公子,據探子回報,鄭團長之前找來的那些方士們全都敗陣而歸,有不少人走在去鄭府的路上便遭了咒魘……這,直到今日,終於請了那姓趙的鬼道醫仙的上門,聽說……情況略有控制……”
“啪!”一聲清脆的掌摑聲,吳福的臉上多了五個通紅的指印,而那少年連眉毛都不曾挑動一下,只是從嘴中輕輕吐出一句:“一群廢物。”
胡人崇拜火神,吳皓龍的本族信仰的教派是拜火教,這拜火教盛行些異於中原、都是些稀奇古怪的胡人巫師與巫術。吳皓龍轉身來到一個鑲螺鈿酸枝木櫃前,那櫃子紋樣奇異,有別於中原圖案,繪著的是拜火教鬥戰神與靈光神,那分別是熊熊烈火中一隻騰飛的人頭鳥身獸以及一隻狼頭巨人的圖騰。
吳皓龍一邊口唸拜火教伽薩頌歌,一邊小心翼翼開啟櫃門,櫃中整齊成列著數十隻精巧的水精盒子,這些接近透明的盒子每一隻都能隱約瞧見其中幽幽閃著各色異彩,彷彿有什麼活物就在那盒子中不安蠕動一般。而這些盒子上也一應紋有烈火與鳥身人形圖,看起來這些圖騰就是西域巫術中某種封印用的契約。
這些契約與中原道術中以符籙封妖的法子十分相似,看來這吳皓龍竟也是個懂些旁門左道的邪術師。吳皓龍自小隨拜火教大祭司修習西域秘法‘圖騰術’,這種圖騰術原是古時候胡人與大漠狼神互相溝通的一種圖形祭奠儀式,後漸與巫術結合,竟成為一種能夠召喚萬物百靈為己所用的異域秘法。
不論是水中游魚天上飛禽陸上走獸以至於林間木植,但凡是天地自然有靈的一切萬物,皆可以圖騰術加以操控,而且修為越高,能夠操控的靈物等級也會越高。只是這圖騰法修習困難,初期以致中期都威力平平,召喚的也是一些尋常動物,無法釋放出威力更強大的拜火教守護聖獸。
且每次發動咒法,都需以持咒者自身鮮血練出圖騰,才能以人血圖騰溝通異界開啟萬靈之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