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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青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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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九章 長生方4

    哪知這老闆看見了包子裡的人手,只是眉頭皺了一皺,抓起把鍋鏟子“哐”的一下猛敲那手,接著對李君昊道:“哎呀真是抱歉,可能是因為兩位客官過於英俊,這小蕩婦死了也不忘勾搭男人,呵呵,不過您也瞧見了,小店的包子是絕對的新鮮……哎哎,客官怎麼跑了啊!”

    饒是李君昊藝高人膽大,但這鬼市卻是從未來過的,看到這些奇奇怪怪的東西心裏不禁有些發毛,抱住趙宇飛的胳膊弱弱的問道:“趙道長!這裏到底是什麼地方吖,怎麼如許多的鬼怪?咱們該不是下到地獄了吧?”

    趙宇飛對李君昊大笑說到:“哈哈,李探長莫慌,這裏是鬼市,任何人煙鼎盛有百年曆史的城池都會有鬼市,而且每個城池的鬼市各有特色,就跟人間的集市沒有區別。這裏住的也大多生前便是揚州城人,馬銘浩上次誤入的,就是這裏。唉,不過真可惜,我還以為你會把包子給吃了呢!”

    李君昊不由得翻了翻白眼道:“我就是再餓也不會餓到去吃人肉包子!我們來在鬼市究竟要做什麼?”原來這裏是鬼巿不是貴市,李君昊四周又看了看,只覺這裏陰陰深深,慎得人慌。

    “來找鬼巿的包打聽問話啊。”虎王開口說到著便朝幽深之處走去,在前面帶路,作為以前的揚州虎王,他對這裏還是相當熟悉的。

    不一會兒兩人就來到了一座破廟前,虎王咳了兩聲清了清嗓子,朝門裏喊道:“石龍子先生在嗎?”

    然而淸冷的破廟只有鬼火妖風,那有人來搭話?趙宇飛正懷疑此地無人,卻聽到一把尖細的聲音有氣無力地響起:“誰啊,進來吧,還按老規矩。”

    虎王率先走進廟裏,趙宇飛和李君昊緊隨其後,然而卻不見半個人影。倒是看到本該放菩薩的神臺上一隻叼著煙桿的四腳蛇倚著個夜明珠像人一樣穩著,趙宇飛心道這難道就是鬼市的包打聽?

    “宇飛,錢帶了吧?”虎王向趙宇飛問到。

    “嗯,帶了。”趙宇飛說到,只見他從袖中掏出一疊冥幣朝神臺上的那隻四腳蛇拋過去,那四腳蛇馬上丟下煙桿,雙眼放光接過那疊冥幣,接著滿臉是銷魂神態,嘴裏卻要念叨著說:“喲?是虎王啊,好久不見了。還有這位,好像是最近在揚州城成名不久的鬼道醫仙,說吧,你們來找我老人家打聽什麼事啊?”

    這四腳蛇名為石龍子,是鬼市中訊息最靈通的人,人稱鬼市包打聽,在數百年前虎王就認識他了,不過石龍子一向認錢不認人,縱是認識了多年的虎王,也不會給太大面子。

    “我想打聽下,揚州城近來的連環掏心案,究竟是何妖孽?可是鬼市中人所為?”趙宇飛問到。

    “當然不是我們鬼市所為,你也知道,鬼市中人皆在城隍老爺的簿子上是登記在冊的。老爺規定上元節前六日都不準開市,只有過了神,人二燈後的正月十六鬼燈,纔是咱們的節日,嘿,你來早一天都找不著我石龍子呢!”石龍子說著大吸了一口煙。

    “這妖孽呢……是個修煉了數千年的魔魂女子,她也是最近纔在揚州城出現,沒人知道他從何而來,為何又要吃人。”石龍子說著將口中的煙吐出。

    “數千年的魔魂?”三人聽得此言不由得面面相覷。

    “嘿嘿那是啊,所我說你們啊,若是想要管這個閒事也得掂量掂量自己。這傢伙已有數千年的道行,或許還不止。”四腳蛇又抽了了一口煙說到:“好了我就知道這麼多了,你們快快離去吧,這兒也不是你們可以久待的地方。”石龍子不耐煩的說到。

    “嗯,謝了,石龍子先生,那我們走了。”虎王說完帶著趙宇飛和李君昊兩人退出破廟,朝出路走去。

    經過包子鋪時,二樓高的包子全賣光了,那胖掌櫃高興的不得了,他三兩下脫了自己的人皮衣服,露出裏邊一架乾枯的白骨,坐在門檻上使勁刷洗起皮囊來。他看見李君昊路過時,還使勁招了招手,像是叫李君昊記得下回再來吃他包子。

    李君昊不由得頭皮有些發麻,這個地方她是不願再來第二回了,三人又走了幾步,眼見點點亮光就在前方,出口不遠了。朝著前方的亮光走去,透過一條扭曲失真的甬道後,終於又回到了揚州城街市。三人也不在街上多作逗留,而是儘快回到了趙宇飛的宅子。

    哪知剛回到宅院前,卻發現有個人早早站在門口像是等了許久。這人一身素衣,舉頭望月,手中不斷把玩著自己的摺扇,又似不耐煩,又似十分緊張。李君昊遠遠便認出了來人正是繪扇庵的薛老闆,三人加快腳步上前,趙宇飛笑著朝薛老闆打起了招呼道:“這位兄臺,想不到我們如此快便又再見面了。”

    “啊!小兄弟怎麼會是你?莫非你就是城中傳聞的那位居住於這座古宅的鬼道醫仙趙宇飛?”

    趙宇飛淡淡一笑朝薛老闆稽首說到:“不知兄臺深夜造訪有何要事?若不嫌我這宅子頹傾,兄臺不妨入內詳談。”

    薛老闆大喜,亦抱拳施禮說到:“如此甚好,多謝趙道長。”他收起扇子,便隨三人步入宅院。

    趙宇飛不慌不忙的泡了壺茶,給虎王、李君昊以及劉老闆都遞上一杯,然後向着薛老闆開口說到:“這位兄臺深夜來訪,不妨讓在下猜猜,你此行目的可是爲了最近揚州城城中連環掏心案而來?”

    薛老闆正低頭飲著茶,似有滿腹心事,聽這麼一說,他猛地抬起頭來,面帶驚惶又哭喪著臉對趙宇飛說到:“道長是如何知道?道長救我啊!”

    “那夜元宵街市之上,我兄弟虎王就聞到你身上有一股腐屍的味道,而且你即熟知清朝年間人事,那定非本朝之人,恕我眼拙,卻實在看不出閣下是如何保持肉身不滅?”趙宇飛盯著薛老闆說到。

    “道長啊!這一切都是那妖婦的錯,她害得我家破人亡,痛失摯愛,更讓我在這悠悠無盡的歲月中孤苦輪迴。今日前來尋道長你,便是希望道長將妖婦消滅,使我能得自由!不管是多少銀子,我都在所不惜!”薛老闆面色悲痛道。

    “哦?這妖婦是個什麼來頭,還請兄臺告之。”趙宇飛啜了一口清茶,緩緩說到。

    接下來,薛老闆哽咽著為趙宇飛三人訴說了一個動魄驚心的故事。

    “少年不識愁滋味,許多事情我從來不明白,比如哭泣,或者發自內心的笑,以及,真正的情愛。那時還是清朝時期的乾隆年間,我是洛陽豪族柳家最得意的兒子,我穿最光鮮的衣服,騎最烈的馬,最好的名師為我授業,最美的女人為我姬妾。”

    “我本名薛仁義。二十歲時,五禮六藝我已是無一不精,生得一副好皮相,加之年少輕狂,風流不羈,一時不知成了洛陽城中多少女子的深閨夢裏人。可我身邊由來不缺女人,她們就像是園中開不敗的鮮花,我卻從未將誰放在心上。只是杏花疏影裡的一次邂逅,改變了我這一生。”

    “我永遠不會忘記那一天,那是什麼時候?太過遙遠了,遠得我全模糊了記憶,模糊了時間,只記得當時滿天花雨,我與一眾富貴公子們攜了名媛坐在珠簾繡幌的馬車裏前往洛陽城郊踏春賞花,春日席中我多喝了兩杯,便獨自鑽入杏花林裡,綿綿香花,軟化了我心輕狂,亦溫柔了酒後醉夢,我一時雅興大發,拿出隨身玉笛便吹奏起來,那笛聲悱惻,春風斷腸,杏花吹落白衣裳。”

    “一曲暗飛聲,我突然發現有個女子躲在樹後朝我張望,她是多麼的清新嬌俏,膚白唇紅。見我發現了她,她回身舉步,恰似柳搖花笑潤初妍,豔如三春杏花。此女之美,一時叫春花失色,我亦是神魂顛倒,心中一把無端而神秘的聲音對我說,上去吧,留住她。”

    “我都忘記當時是怎麼跟她搭話了,只記得她告訴我她的名字,蘇丹紅。這抹紅,好似唇邊一抹胭脂,心頭的一滴血,熾烈動情,挑動我心。那一天,我曾以為自己是這世上最快樂的人了。於是,接下來的一切都順理成章水到渠成,不過是又一遭才子佳人的風流韻事,我尚未到年齡娶妻,只能納了蘇丹紅為妾,她亦不計較什麼名分,最初我倆愛戀情濃,難捨難離,只是喜歡一個人她終非是心中所愛。”

    薛仁義說到此處,不自禁的悠悠輕嘆了一口氣,神色間也有些恍恍惚惚。顧傾侯望過去,只覺得此時薛仁義眼神空茫,凝注在遠處。也許連他自己都不曾覺察,他整個人都似浸在那初識的年華里溫柔起來。彷彿那如海一般肆虐的杏花煙雨就在眼前,那明眸皓齒的少女依舊繞在他的身前和歌起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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