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時分，他們來到烏市，阿奈抱著摩托的頭盔，和陳乾一起，走進駐友旅館。陳乾一摸口袋，才發現自己面臨一個難題，自己不僅沒有證件，也沒有支付手段了——他的移動終端毀了！

    陳乾正準備刷臉驗證支付，被阿奈拉到身後：“你擔心別人不知道你來到這裏？你不怕，我還怕呢！”

    阿奈遞上自己的護照，兩人以情侶的身份辦理了入住手續，進入2014號房間。阿奈從旅行揹包裡拿出一根掃描棒，仔細將房間檢查了一番，這纔將揹包扔到床上：“我先洗個澡！”

    陳乾聽著洗手間“嘩嘩”的水聲，看著房間僅有的一張大床，不知如何是好。也不知道阿奈是怎麼想的，聽說法國妞浪漫開放，不知是不是真的。是讓阿奈罵自己禽·獸呢，還是讓她罵自己禽·獸不如？

    他想想覺得好笑，打了一個哈欠，多日奔波的疲倦席捲而來，他身上很髒，也就沒有坐在沙發上，席地而坐，靠在牆角旮旯裡，昏沉沉睡去。

    一片烏雲飛來，越來越低，越來越沉，也越來越重。巨大的壓迫感，讓陳乾喘不過氣來，他猛地坐起，這才發覺，是阿奈給自己蓋被子，不好意思的笑了。

    阿奈穿著一件寬鬆的粉紅色睡衣，室內，也是粉紅色的燈光，有些曖·昧，有點誘惑。這和剛纔的夢境，形成巨大的反差。

    一時間，陳乾有些尷尬。

    阿奈不理他，靠在床頭，拿著手機，突然興奮地大喊：“快來看，又發現了一個覺夢者！”

    陳乾奇怪地問：“覺夢者很少麼？”

    “是呀！我從撒哈拉出發，幾乎圍繞地球轉了一週，到現在，夢中人見到不少，覺夢人還只是你一個！”

    “造夢神器不是說，送你一個終生難忘的夢境嗎？”陳乾不解。

    “沒錯呀！看來，你還不瞭解築夢空間。當我們走出築夢空間時，它會將我們的記憶過濾，將痛苦留下，將快樂帶走。我曾經找到幾個夢中人，他們描繪夢境，那才叫繪聲繪色！”

    陳乾回憶道：“我曾見過一個通道，叫‘極夢城’。他們難道是從那裏出來的？不過，最少要付出五年生命，付出的代價可不小！”

    “那還只是獲得抽籤進入的機會，並不一定都能進入。”阿奈解釋說。

    陳乾突然想到：“撒哈拉？啊，對了，阿奈小姐，你這一路，可是到過騰格里、塔里木？”

    “我還去過羅布泊呢！”

    陳乾想到，築夢空間大都是黃沙漫漫，阿奈可能是在尋訪這個築夢空間的位置。

    “有什麼發現？”

    阿奈失望的搖搖頭。

    陳乾湊近床頭，兩個人頭挨着頭，看著一篇小說，題目是《第一夢》，描寫的，就是自己在夢境中的經歷，只不過，這部小說將恐怖改成獵奇，把苦難變成歷險，把殺戮美化成優勝劣汰的成長。

    陳乾拿過手機，趕緊翻到前面，作者，子張！

    “怎麼是我？”子張是陳乾的筆名。

    這是誰，掛羊頭賣狗肉！看來，這是依據自己公眾號上面的文章改編的，可完全曲解自己的文意，竟然還打著自己的招牌！

    阿奈有些失望：“我還以為又發現了一個了呢！別生氣，你看這裏！”

    陳乾看著《第一夢》的小說簡介：也許，我們感到真實無比的世界，也是量子位元構成的世界，製造我們這個世界的“上帝”，或許正坐在電腦前，一邊喝著咖啡，一邊注視著一層膜包裹著的我們宇宙，饒有興趣地觀察著我們進化的過程。如果“上帝”厭倦了這個遊戲，這個我們稱為“上帝”的高階程式設計師終止了這個程式，人類將何去何從？

    “這是故意混淆真實和夢境，這是對方的危機公關！”陳乾氣呼呼地說。

    阿奈若有所思：“這段話，也可以看做一種威脅！也許，不經意間，它告訴了我們一些東西。”

    這句話提醒了陳乾，築夢空間也許就是一個人造的世界，它與我們現實世界是完全不同的空間……

    正沉思間，阿奈笑道：“寫的咋樣？不辱沒你子張的名頭吧？”

    陳乾承認，除了立意惡毒，把自己勸阻人們，不要上當，被別人誘騙進入築夢空間；變成煽動人們去歷險。說實話，這故事，這文筆，真沒可以挑剔的。

    “這應該是智慧程式創作的。”

    “難怪，這麼快！”陳乾一下子沒有了自己的職業自信了！

    “看來，你戳到他們的痛處了！”阿奈沉重地說，“不過，你也把自己置身危險之中了！”

    “不反抗，我們就只能永遠被奴役！我們只有打破他們營造的世界，才能破壞他們的陰謀，解救自己和那些無辜的人！”

    “終於，我不用孤軍奮戰了！”阿奈感慨地說道。

    陳乾和阿奈同時感覺到，有一股電流聯絡著兩個人，他們同時一震。可是，這感覺來得快，去的也快。兩人對視了一眼，都有些莫名其妙。

    阿奈撫摸著懷裏的黑貓，嘆了一口氣：“應該還有覺夢者！”

    陳乾問：“你怎麼找到這裏來了？”

    阿奈舉著造夢神器，指著上面的文字：“這不是你們的上古文字嗎？”

    “啊，是這樣啊！謝謝你救了我！”

    “我也是正好準備回去，路過此地。”

    “你是怎麼發現我是夢中人的？”陳乾疑惑地問道。

    “我也不不知道哇！你有什麼異能？”

    陳乾想想：“不知道為什麼，我能聽懂別人說的話，也能讓別人都聽懂我表達的意思。”

    阿奈點點頭：“看來，我們這些覺夢者，都賦予了某種異能。”

    窗外，陽光透過厚重的窗簾照進來，新的一天到來了。黑貓“咪嗚”一聲，從床上跳下來。

    陳乾想做些什麼，可是，仔細一想，發現什麼都做不了，甚至華陽的家——不，準確的說，是自己租住的房屋，都沒辦法回去，更何況採取什麼行動！沒有身份證明，沒有支付手段，連生存都成問題。萬一築夢空間的召喚系統啟動，自己再次進入夢境，身體的安置都成問題！

    陳乾有一種深深地無力感和挫敗感。

    “有了新訊息了！”阿奈叫道。

    陳乾精神一振，湊近阿奈，一起搜尋移動終端上的新聞。

    “國家聯盟衛生署發出通知，鑑於最近發生多起不明原因的腦死亡病例，各個成員組織協助各家醫院，調查統計意外腦死亡病例，上報衛生署。對於腦死亡的判斷標準，延長至患者在七天內顱內無腦電波，無刺激反應，無自主吞嚥能力。”

    “抱陽市自動駕駛汽車失控事件，導致一死兩傷、一百五十一輛汽車被毀的慘劇。雲仝公司向社會道歉，承諾承擔責任，徹查事件，賠償消費者。科學資訊部派專家進駐雲仝公司，調查事件的真相，初步判斷是駭客入侵控制系統，後續訊息會及時跟蹤報道。”

    “抱陽市警方昨日採取行動，擊斃了一名國家聯盟組織警察署通緝多時的國際殺手，另外一名殺手服毒自殺身亡。在這次行動中，一名警員英勇犧牲。”

    ……

    阿奈說：“你的反抗，已經引起有關方面注意了！”

    陳乾有些欣慰，但是他現在想的不是這些。他這才知道，穿黑西服的，是國際殺手；穿灰西服的，是抱陽警方。看來，是自己誤會他們了，灰色西服的兩個人，應該是來保護自己的！

    可是，陳乾不明白了，殺手是誰派的？警方又怎麼知道自己有危險？並且，他們在桑鎮就跟著自己的，那可是千里之外，怎麼可能是抱陽警方？看來，警方也有意向外界隱瞞了一些什麼。

    正在沉思，突然聽到阿奈一聲慘叫，抱著頭在床上翻滾。陳乾正要上前救援，自己也感到頭痛欲裂，摔倒在地。恍惚中，陳乾看見阿奈痛苦地伸手，指向自己的身後。陳乾看得出，阿奈痛苦的程度遠遠超過自己。他忍著疼痛，順著她手指的方向，看見摩托車頭盔。陳乾費力拉下頭盔，頭盔滾落在地上，他強忍著劇痛，掙扎著站起來，將頭盔撿起來，蓋在阿奈的頭上。

    阿奈頓時就不疼了，她慶幸自己判斷正確，這的確是一次電磁攻擊。幸好，她的頭盔，有隔離電磁輻射的塗層。

    可是，這次攻擊從哪裏發起的呢？

    她將探測棒連線到手機上，螢幕上顯示，頭頂有三顆衛星，其中有一顆是阿米爾國的一顆軍事偵察衛星，編號為R131，正在發射一股特殊的強烈電磁訊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