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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青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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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9章 超越時空的對話(1)

    這三行字,都是拉丁文,用美觀的花體字書寫的。

    凱瑟琳用了三句話,總結了自己的一生。

    我來了,帶著夢想、希望、激情和責任,帶著守護這個世界責任,帶著留給後代一個更好的世界的願望,我來了!

    我錯了,我努力過,我奮鬥過,我爲了我的目標、我的事業,竭盡所能,無怨無悔。可是,在我即將實現願望,登上人生巔峰的時候,回首來時的路,居然發現自己登錯了山頭,走錯了路。不僅僅是自誤,更是誤人!從開頭就錯了,錯的太厲害了!

    我走了,這是一種自我反省,是一種自我的懲罰,是一種贖罪,更是一種決絕的自我救贖,和對自己熱愛的世界的堅決的挽救!

    陳乾在進入客廳的時候,就發現茶几上的一串鑰匙,他就知道,凱瑟琳是抱著一去不回的決心離開的,頗有些“風蕭蕭兮易水寒,壯士一去兮不復還”的氣概。

    實際上,陳乾還是有些遺憾的,這表音文字的確有所不足,如果用方框字來書寫,肯定是鐵筆銀勾,看得人更加血脈僨張!

    管雨佳推開了書房的房門,一進門,她就尖叫:“不是這樣子的,都亂了!”

    陳乾進來一看,沒有什麼異樣啊!

    這書房還是很整齊的,書桌上放著一疊書稿,一支筆還放在書稿上,筆帽放在桌子上,旁邊放著一個茶杯,正前方有一個馬踏飛燕的擺件。如果不是上面罩著一層灰塵,陳乾還以為是主人剛剛放下筆,起身給客人開門來了。書櫥擺放在高背椅的後面靠牆的位置,每排書都擺放的整整齊齊,書皮大都顯得有些陳舊,但就如同照片上凱瑟琳的頭髮,雖然滿頭白髮,但是卻一絲不亂。

    落地窗前擺著一個方凳,凳子上擺著一個天鵝絨坐墊,似乎是坐的久了,坐墊上正中間有一塊補丁,紅色的,一朵牡丹的形狀,針腳有些歪歪扭扭,應該是凱瑟琳眼神不好所致。好像在不久前,主人看書累了,還坐在這裏,眺望過山下的風景。

    最吸引人的地方,書房的牆壁、書桌、書櫥,擺放著許許多多的照片,都是近期的照片,每張都滿頭銀髮,臉上佈滿皺紋,但眼睛裏透著睿智和慈祥。但是,沒有一張照片是凱瑟琳年輕時的。

    理查德森也很奇怪:“怎麼啦?凱瑟琳出事後,我來過一趟,與上次來一模一樣啊!”

    “不對,不對!”管雨佳連珠炮說道,“你看,這裏,還有這裏,擺了這麼多照片,奶奶不是這麼自戀的人。她的書房,只有兩張照片,一張是奶奶在普林斯頓獲得心理學博士,戴著博士帽照的。還有一張,是她女兒女婿一家人。”

    “還有,這凳子——”管雨佳把方凳搬過來,放在書桌前,“這凳子總是放在這兒的,不管是什麼時候,凱瑟琳奶奶總是要把方凳歸位,方便我下次來的時候,好坐在這兒問問題。”

    “還有書桌,你們看,凱瑟琳奶奶哪怕是端起茶杯喝一口水,都會把筆帽套上,她是一個嚴謹的人,甚至有點強迫症,每件東西,都要擺在她認為正確的地方,甚至是每本書的位置。你們看,這些書,都不在原來的位置上!”

    “你是說,凱瑟琳博士的房間被搜查過?”陳乾問。

    “我不知道,我不知道。”管雨佳喃喃地說,“也許是別人弄亂了,也許是奶奶自己故意弄成這樣的,我不知道。”

    “嗯,有這個可能。”理查德森回憶道,“我記得,凱瑟琳博士送我一本書,《心理誘導導論》。我當時答應看看,可是當時太忙,就把這件事情搞忘了,凱瑟琳出事後,我想把這本書找出來再看看,卻怎麼也找不到了!”

    “您是說,您家裏也被搜查過了?”陳乾問。

    理查德森沉默了。

    突然,管雨佳叫起來:“你們看,凱瑟琳奶奶的眼睛!”

    眼睛?陳乾仔細端詳照片上的眼睛,藍色的眼珠有些渾濁,有些白色的眼翳,他猶豫地說:“她好像患有白內障。”

    “不是,不是說這個。你看她眼神!”管雨佳急促地說。

    理查德森看了一會,悠悠地說:“絕望,沒錯,眼神裡透著絕望!”

    “不,不對,是希望,充滿著希望!”管雨佳說。

    “你們說的都沒錯,有絕望,有恐懼;也有希望,有期待。”陳乾一張張照片看過去,“應該是絕望中又蘊藏著希望。”

    兩個人都在觀察,也在沉思。

    “這麼都照片,有什麼區別,好像都是差不多的,她等著誰?她想告訴別人什麼呢?”陳乾自言自語地說道。

    管雨佳靈光一閃,似乎感覺到一些什麼,可又把握不住,揪著自己的頭髮,很是苦惱:“你們出去一會,關上門,讓我靜一靜,我想安靜地和奶奶說會兒話。”

    理查德森和陳乾推出書房,輕輕地掩上房門,兩人便到其他的房間檢視。這裏房間也不是很多,除了客廳、書房,還有一間臥室,一個廚房,一個餐廳,兩間實驗室,一間健身房,另外還有一間溫泉浴室。

    實驗室裏麵的器材都搬空了,只剩下一些架子,裸露的各種電線凌亂的掛在屋子裏。其他的屋子似乎沒有動過,依然保持著凱瑟琳當初離開時的模樣。

    轉了一圈,都沒有什麼收穫,最後,兩人先後來到了凱瑟琳的臥室。

    陳乾注意到梳妝檯上有一個記事本,本子上所有的書寫有文字的部分,都被撕掉了。陳乾拿起記事本,空白頁上面,還有上次書寫留下的印痕。他仔細辨認上面的文字,這行文字上面畫了很多道,幾乎無可辨別。不過,原來的筆畫較重,根據上面依稀可以分辨的筆畫推測,還像是這麼一句話:8000米以上無道德。

    “理查德森先生,這是什麼意思?”陳乾把手中的記事本遞給理查德森。

    他把記事本舉起來,看了半天,遺憾地說:“老眼昏花了,看不清了,說來聽聽。”

    “8000米以上無道德。”

    “啊,是這麼一句話啊!”理查德森頓了頓,“這是我們西山會的一句格言,我們西山會被世人稱為科學瘋子俱樂部。在登山界流行這一句話,就是當登上海拔8000米以上,每個登山者,即便是登山健將,這時候也只剩下自保能力。身邊的隊友如果深陷危險之中,也沒有能力去救援了!”

    “這和你們西山會有什麼關係?”

    理查德森解釋說:“當時,劍魚座事件後,引起整個學術界恐慌。當時,羅伯特先生提出這個主張,在我們西山學會得到了大多數人的贊同。在危險之中,每個人首先想到的就是自保,畢竟,生存是人的第一需要,也是人的本能。即便我們是科學家,可我們也是人,沒有必要泯滅人性,你說是吧?”

    “謬論!”陳乾激動的聲音,把管雨佳也驚動了,她推開門,靜靜站在角落裏。

    “你為什麼這麼激動?”

    “曾經風光無限的谷歌公司有一個信條:不作惡。這個企業信條,就把自己的社會良心降得很低。作為一個普通社會公民,這樣要求自己,固然無可厚非。但是,人類應該有更高的道德境界的追求,一味降低人類道德底線,只會讓這個社會越來越墮落。”陳乾依然很激動。

    “說得好聽!在極夢城外,你又是怎麼做的?”管雨佳不幹了!

    “是,我當時的確沒有出手救你,可是,你站在我的角度想一想,我——”

    理查德森打斷他的話:“你的意思我懂,這不還是首先一個人要自保,如果身有餘力,再去幫助別人。這不就是羅伯特先生說的意思嗎?”

    陳乾依然倔強的堅持著:“比方說,別人呼吸困難,我正好有一個氧氣瓶,怎麼就不能幫到別人了?好,我且不說8000米以上,人們是不是有能力幫助別人的問題。最起碼,我們能夠做到谷歌公司所說的,不作惡。我們幫不了別人,我們也沒有去害人,沒有去剝奪他人生命,來為自己謀利,還守住了一個人基本的做人的底線。可是,你看看,你們幹了什麼!你們自詡為科學家,自詡為承擔著人類的生存和發展的重任,實際上是以危機為藉口,故意誇大其中的一種可能性,來達到損人自肥的母的,借用科學的手段,來達到自己個人的野心!”

    理查德森張大嘴巴,呆呆的看著陳乾。

    “凱瑟琳博士在臨終前,已經開始反思自己的行爲了,她知道自己錯了,想做出補救。可是你們——”

    陳乾激動地說不出話,他頓了頓,接著說道:“每一種物種的消失,都有它消失的原因。我們地球,也經歷了幾次物種的滅亡,我們也感到惋惜。可是,如果人類的精英,就是你們這樣的思想境界,我就覺得,人類的滅亡,我作為人類一份子,我會毫不可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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