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你們東方的智慧來說，相逢都是緣分，你叫我裡查德森好了！”理查德森身材高大挺拔，一身粉色的練功服，一條紫色的腰帶隨意束在腰間，渾身冒著熱氣，顯得很是精神。

    “啊，我想起來了，您是尚武齋的老闆！”陳乾對自己的觀察能力還是相當有自信，雖然他只是抬頭瞥了一眼，但是陳乾還是認出了。

    不過，與昨晚那種凜冽凌厲的目光不同，此時的理查德森，藍色的眼珠閃著精光，目光睿智柔和，有著中年人特有的沉穩自信的感覺。

    “啊，你認出來了？謝謝你十五枚夢晶。我盤下尚武齋沒幾天，還沒改店名。爲了這件事，把我手頭的錢都投進去了，要不是你的夢晶，我這幾天的修煉資源都沒有了！”

    “不用謝，您昨晚也給我們擋了一場禍事！”陳乾不知怎的，覺得他很率真，有一種想跟這個人交流的慾望，他拉過管雨佳，給理查德森介紹說，“我是韋雲龍，這是我妹妹管雨佳。”

    理查德森對著管雨佳“哈哈”一笑，轉頭對陳乾說：“幸會，幸會。你似乎對東方的佛學挺有研究？”

    “不敢，不敢，我參觀過大英博物館，曾經見過這尊佛像，有些印象而已。不過，閣下說，這尊佛像與築夢空間的理念相符，在下卻不敢苟同。”

    理查德森看了陳乾一眼：“喔？這麼說，你也瞭解一些築夢空間在社會上的一些看法了？”

    陳乾沒有正面回答他的問題，反而問道：“理查德森先生，您剛纔說修煉資源是什麼？您在修煉什麼功法嗎？”

    “長壽功。”

    陳乾看了管雨佳一眼，故作驚訝地說道：“有這樣的功法？修煉這樣的功法能活多久？”

    理查德森微笑著說：“理論上可以長生，不過還沒有得到實際驗證。”

    “還真有所謂的長生不老！”

    “韋先生，你看，我多大歲數？”

    “四五十歲吧？”這人看起來六十多，陳乾故意往小了說。

    理查德森得意的說：“哈哈，我今年九十一歲了！”

    陳乾這次是真的很驚訝：“難道這就是長生功的作用？這可是造福人類的好事啊！”

    “可惜，這種功法消耗的資源不是一般人所能夠承受的，代價太大了！”理查德森深深嘆了口氣。

    他的表情看起來不似作偽，應該是有所不忍，所以，陳乾覺得還有談下去的興趣：“長生幾乎是每個人的願望，雖然到現在為止，還沒人做到這一點。可是長生真的就那麼重要嗎？您想過沒有，當一個人有大把的時間可供揮霍，就會缺乏緊迫感，就會沒有生存的質量。況且，當我們經歷了生命的所有過程，當我們曾經的親人、朋友，甚至認識的人，都告別了這個世界，只剩下自己孤獨地存活在這個世界，是個什麼感覺？如果失去了生命的熱情，失去了對這個世界的好奇心，那麼生命的長度，對於我們人類來說，還有什麼意義？”

    “你說的這些，我現在還體會不到，不過，似乎也有道理。隨著科技的發展，人類的平均壽命一直在逐漸提高，現在已經到了九十歲了，百歲老人早已不是鳳毛麟角了。”

    理查德森頓了頓，接著說道：“可是，隨之而來的是，人類的童年期正在逐漸延長。在人類早期，女孩十三歲，男孩子十六歲，就已經成年了。後來，慢慢變成女孩十六歲，男孩二十。到了現在，你看女孩二十四歲，男孩二十八了！你知道為什麼嗎？”

    陳乾沒有回答，一副虛心受教的樣子。

    “這不是生理成熟期延長，而是心理成熟期延遲。你看啊，越是低階動物，它們的成熟期都較短，越是高等級生物，它們的成熟期都比較長，這是什麼原因？”

    理查德森沒有期待陳乾的回答，接著說：“這是由於高等級生物需要學習的生存技能更多。那麼，接下來，人類之所以成熟期延遲，近來呈現出加速的趨勢，關鍵是科技呈現加速發展的態勢，這是科學大爆炸造成的結果，人類基本生存的技能更加豐富多樣，致使人類童年期變得更長了！”

    理查德森用手指了指，示意他們坐下，這是三個古樹樁做成的小凳，中間一個青石板做成的桌子。管雨佳像一個聽話的小學生，雙手支撐著有點嬰兒肥的腦袋，目不轉睛望著他們。

    “理查德森先生，您說這些是什麼意思？”

    “在我們還沒有站在前人的高度，就已經老了，人類還怎麼進步發展？”

    “所以，理查德森先生，這就是您想長生的原因？”

    理查德森點點頭：“這是我最主要的原因。作為人類最優秀的一份子，有責任把提升人類科技水平，拓展人類生存空間這樣的重擔承擔起來！”

    “那你說的代價是什麼？”

    理查德森回頭看看大威德金剛塑像：“大威，大德；大善，大惡。爲了全人類總體利益，總需要有些人付出一些代價的！”

    “您是說，長生術需要剝奪他人生命為代價？”

    理查德森瞥了陳乾一眼，讓他感到昨晚那種陰冷的感覺：“你似乎知道一些什麼！”

    陳乾毫不畏懼地直視對方，沉著地點點頭，表情凝重地說道：“自從我收到造夢神器，就很關注這方面的訊息。說實話，我有好多的夥伴，他們在收到造夢神器不久，先後在睡夢中莫名其妙的死去了！”

    陳乾越說越是激動，聲音也越來越大：“他們可都是風華正茂的年齡啊，對未來充滿了美好的夢想……”

    “你說的這些，我很難過。”理查德森卻沒有一絲難過的表情，“但是，我想說，非洲大陸有一種螞蟻，當洪水來臨的時候，蟻群爲了逃離洪水，所有的螞蟻抱成團，從洪水中滾過去，很多螞蟻都淹沒在洪水中，可是，包裹在裡面的最核心的一團往往能存活下來。這簡單的節肢動物都懂得的道理，一個種羣，總得有人爲了集體付出犧牲的。”

    陳乾聽嚴遠清說過，能夠在極夢城開店的，都是極有地位和身份的人，根據以前的調查，有很多很有成就的科學家也捲入其中，眼前的這位理查德森似乎就是其中的一個。這些極為出色的科學家居然甘心為築夢空間所用，成為他們的幫兇，到底是怎麼想的？

    他很想了解這些人到底是怎麼想的：“是嗎？我也很讚賞這種犧牲精神。但是，我有幾個疑問，第一，現在我們地球人類文明是否面臨著非洲蟻群那樣的險惡的生存環境？”

    “你知道星外文明在逐漸靠近我們的事情嗎？”

    陳乾點點頭。

    “劍魚座這顆行星的文明程度，遠在地球文明之上。”

    “那又如何？”

    “你知道宇宙叢林法則嗎？”理查德森見陳乾點頭，接著說，“宇宙雖然浩瀚，但就像築夢空間裡面的沙漠，真正適合人類這樣高等級生物居住的環境不多，資源極度缺乏。爲了生存，就會拼命掠奪這些有限的生存資源。所以，就像在叢林中一樣，由於食物短缺，每個生物，都會成為對方的美餐，弱者在叢林中，發現即意味著死亡。而我們地球，已經被發現了！”

    管雨佳吃驚地張大嘴巴，倒吸了一口涼氣：“先生，您是說，我們地球文明即將毀滅嗎？還有多長時間？”

    “國家聯盟科學教育委員會開過專門會議，討論了這個事件，根據判斷，估計在一百五十年左右。不過，很有可能這個時間還會縮短。”

    管雨佳稍稍放鬆了一些：“那還來得及啊！”

    理查德森說：“來得及？現在處在知識大爆炸的後期，幾大主要的學科都幾乎開始停滯不前了。就像史前動物的進化，當發展到一定的程度，進化的程序就變得十分緩慢。人類經過知識爆發性增長，再往前走一步，必須在吸收前人的成果的基礎上突破。可是，每個知識門類的基礎知識，已經浩如煙海，等到接受了這些知識，人已經垂垂老矣，還怎麼創新？”

    “幸好，生命科學有了長足進步，我們可以從人體中提取生命資訊素，來提供給人類最優秀的群體，讓他們延長壽命，拓展知識邊界，承擔起拯救人類的重任。”

    “那，這些人會死嗎？”管雨佳清澈的眼睛露出迷茫。

    理查德森站起身來，望著高大的大威德金剛：“小姑娘，你是不是覺得我們很殘忍啊，可是，生存本來就是一場殘酷的戰爭，借用韋先生的那句話來說，就是怒目金剛，菩薩心腸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