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著，她就要走，但那個一直在邊上站著的小女孩突然低低地喊了聲：“媽媽！”

    張月聞言身影一怔，停頓了一下，她回頭，看了女孩一眼，又厭惡地轉開了頭。

    一言不發地離開了。

    等張月的身影完全消失，女孩身體一僵，忽然一跑，跑到牆邊張月的屍體處又搖又喊：“媽媽！”

    我看著這個場景，莫名心酸，撇開頭不去看。

    我看著瞎道長，又問了一個問題：“張月她，下一世真的那麼美好嗎？”

    聽得這話，瞎道長的目光忽然變的幽深起來。

    “她……七世悽苦，這是第五世，下面只會越來越苦。”

    “不過再熬兩世就好了，這姑娘有仙緣，再熬兩世去天上當個神仙也不負這幾世苦楚。”

    我默默地沒有說話，用七世悽苦，換到天上當個神仙，值得嗎？

    我不知道。

    耳邊還回蕩著女孩的哭泣和低喊，我不忍地看向一邊的女孩：“她怎麼辦？”

    瞎道長看也沒看，揹着長劍往門口走：“能怎麼辦？父母都死了，家裏就她一個人。”

    “活的過去就活，活不過去死了就罷了。”

    說著，瞎道長回頭看著我，頗為輕鬆的語氣道：“不過她下一世倒無病無災，一生幸福。”

    “這個我沒說謊。”

    瞎道長說著，又揹着刀走了，我眉一皺，不知該如何回答，更不知如何去做。

    想了想，我還是撇下女孩，拔腿去追瞎道長。

    “報警了沒？”瞎道長見我追上來，偏頭問我，說著又自顧自說了一句：“這事，總要有警察來處理。”

    聽他這麼說著，我趕忙拿出手機報了警。

    做好這一切，我們已經走到村子的道上往外走，一路竟沒遇到村民。

    “你不是要回家嗎？還在這耽擱？”瞎道長看著我。

    哦對哦，我要回家。

    正巧這時，邊上一輛摩托駛了過來，那車上之人居然認識我。

    轟隆的聲音在我耳邊停了，那騎摩托的摘下頭盔，露出一張看著熟悉的臉，大著嗓子問：“大師！是不是要去鎮上？我捎你一程！”

    瞎道長看著那摩托，搶先道：：“我們一起去鎮上，你帶著我們一起。”

    那村民一看，豪爽地答應：“沒問題，上來吧！”

    瞎道長看我一眼，一把把我拽著按了車上，自己再上了車。

    車就這樣，在輕微的轟隆聲和漫天飛揚的塵埃絕塵而去。

    我和瞎道長到了鎮子，已是午後，趕著最後一趟車坐到最近的一個市，再轉高鐵回離城。

    到達離城的時候，已是第二天晚上，因為回來的途中出了點意外，所以耽擱了一些時候。

    我和瞎道長在離城動車站出了車站大門，整好看見一輛直達我家的公交車。

    以前我坐過這路公交，離城44路公交。

    我和瞎道長上了公交，應該是末班車了，外面天昏昏沉沉的，裡面也沒有幾個人。

    收票員坐在門邊昏昏欲睡，司機沉悶地駕著車，後面寥寥坐了四個人，一個母親帶著一個孩子，還有一對年輕的情侶，依偎在中間的兩人座舉止親密。

    我和瞎道長進去，坐在了倒數第三排的兩人坐，看著窗外燈紅酒綠的景色。

    霓，虹燈閃爍在城市的大街小巷，這個繁華的都市，晚上比白天更為繁華熱鬧。

    看著這些閃爍的燈光，然後一點一點遠了，我們進入一片更為黑暗的地方。

    從動車站到我家，要經過幾個自然景點，無外乎都是些山啊水啊之類的，這邊晚上雖然也亮燈，但倒沒城中心裏面那麼繁華。

    一眼望出去，就能望見天空，灰灰濛濛的，不過還算亮，看過去能看見一片微亮，不過星星倒沒有幾顆，月亮也朦朦朧朧地隱匿了起來。

    我想起以前看到過一句話，大意是：鄉村的夜晚很黑，因為遠離了燈火的汙染，不像城市，即使沒有星星和月亮，你抬起頭來，也看得見一片霓，虹的光影。

    這話說的文藝，不過也說到人心坎上了。

    我正被這不知何所起的愁思侵擾著，車忽然停了下來。

    下意識地往前一看，看見一白一紅兩個影子攙扶著進來。

    他們很瘦，帽簷遮住了臉，看不清楚。

    我看著他們把紙票塞進公交車的投幣箱，便徑直走過來，落到最後一排坐下。

    他們走路很輕很輕，毫無聲息的，看著就都不知道腳有沒有著地，因為穿著長袍籠住了手腳。

    這穿著很怪異，但車裏的人看起來都很疲憊，完全沒有在意怪異的兩個人。

    我看著他們往後走去，過了一會，忍不住想回頭看他們一眼，頭微微想轉，瞎道長就立馬按著我的手，輕聲道：“別回頭！”

    我驚異地看他一眼，他頭也沒抬，一切如常態，狀似不在意道：“等下一站，我們就下車。”

    離下一站大約還有五分鐘的路程，我神色裏帶著疑惑看著瞎道長，然而他理都沒有理我，好像不想多說。

    見他這樣，我也不在問，靠在椅背上隨意地看著窗外，實則仔細注意後面的動靜。

    透過窗上倒映著點影子，我可以看清後面一排的情況，但最後那個位置比較高，我們之間又隔了一排，我卻是看不清那邊的狀況。

    我調整了姿勢，想看清楚，突然瞎道長一個大力抓著我的手，疼痛瞬間上了來，瞎道長冷漠地說：“想活著就安分點！”

    我驚異地看著他，眼神裡情緒流轉，但他從始至終都沒有看我一眼，我心裏一片空白，還是乖乖聽他的話，坐在椅子上不敢再動。

    不過他這樣說，我纔想起來，黎安本來是和我們一起上車的，不知道什麼時候居然不見了。

    警惕的心越發濃重，我眼一抬，正好對上後門邊上那個小女孩的眼睛。

    我對上她的眼，倒不是她看著我，而是她大睜著眼睛，兩顆寶石般的眼睛直勾勾看著我後面。

    她在看後面那兩個古怪的人……

    小孩還未開智，能看見大人看不見的東西。我想著這事，皺眉看著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