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四章 另一個我(二)
場景再一轉,到了一個陰森溼冷的大牢,我的手腳被冰冷的鐵鏈縛住。
“為什麼?”
眼前這個男人一張冷臉,眼眸深邃,不知藏了多少情緒。
這會我已經不說話了,因為我知道,無論我說什麼都說不出來。
“嗤——”我聽見“黎川”的輕笑,以及半嘲諷似的冷語:“為什麼你不知道嗎?”
“你這個噁心的東西,我要的,向來只有江山而已。”
我似乎能看見他媚眼如絲,直勾勾盯著眼前的男人:“你不是說什麼都給我嗎?江山,江山給我啊!”
不管怎麼說,這場兄弟大戲我看的還是很爽的,只是那張和我一模一樣的臉終歸看了心有芥蒂。
面前的男人臉色陰沉到了極點,他眉頭深的要皺出一個印了。
“川兒,再給你一次機會,留在我身邊。”眼前的男人面色冷峻,眼裏到底是柔和了一些。
聽到這句話我的腦海又浮出一些資訊:挑斷手筋腳筋,入皇帝后宮,留在他身邊。
我不由得暗暗罵了一句娘,這皇帝是有多變態啊……強扭的瓜不甜啊!
“呵……”我聽見“黎川”的冷笑,他惡狠狠地說:“你做夢!”
眼前的男人倒沒什麼太大起伏的情緒,只是冷冷地看著我,冷然:“那你就一輩子留在這裏吧!”
男人說完,他的臉便漸漸模糊。
場景又是一轉,轉到我之前看見的那個情景。
安親王死於牢中,積怨成精,魘的皇帝天天睡不好覺。
後一雲遊道士一鴻道士壓住他的怨氣,強行把人下棺封棺懸棺。
一陣混沌朦朧,我已經出了那些記憶。
“這身體不錯,謝了!”忽然一陣清冷的聲音傳進腦海,是那記憶中黎川的聲音。
我心一驚,正要問,可俑將軍已經紅著眸子衝了過來,朝著我大吼:“黎川!”
我要躲開,可是身體根本不受使喚,直直地衝了過去,迎上了那俑將軍。
我對過他的小嘍囉,鎧甲很硬,我奮力一腳踢過去他們紋絲不動的。
可是這會對上俑將軍,他一拳砸了過來,我赤手空拳,一下便接住了那拳頭。
當然不是我接的,這個呆在我身體裡不知是人是鬼的東西,讓我心裏泛寒。
不管是人是鬼,都必須從我身體裡出來。
接下俑將軍的一招,又過了好幾招,鬼將軍沒討到什麼便宜,顯然極為不耐。
接著,我竟看見從腰上拿下一個鈴鐺,鈴鐺卸下來的時候發出清脆的聲音,就是還沒見到他時的那陣鈴聲。
俑將軍神色一冷,拿著那鈴鐺便瘋狂地搖了起來,聲音鑽進耳朵,一絲疼痛,接著越來越大,好像要把耳朵震聾一樣,而這刺耳的尖銳的疼痛令我直冒冷汗。
忽然,那鈴聲“叮——鈴——”一聲,碎成了兩半,鈴芯掉了出來,在地上滾了一圈最後停在我腳邊。
我這才恍惚,不知什麼時候,我已經拿出一把短刀衝到了俑將軍的前面把那鈴鐺砍碎了。
“你私自把我喚醒,也不怕黎山找你麻煩,你不是他最忠誠的狗嗎?”冰冷的聲音從我嘴裏傳出。
俑將軍似有感應,被這話激怒了,操著更加厚重的力度的拳頭朝我們劈來。
那拳雖然來勢洶洶,但我一個閃身躲開了,俑將軍卻胡亂揮舞著他的拳頭,連打了好幾次他都沒有打中,於是他停了下來。
沒有繼續攻擊了,我疑惑地看著他,卻驚恐地看見他的鎧甲碎了,碎成一大片一大片。
而那鎧甲裡面,也不是和之前那些兵傭一樣什麼都沒有,而是有一副白骨。
這具白骨已微微泛黃了,只是一隻手整個手臂都沒有了,看起來很不對稱。
我聽見自己哈哈大笑的聲音:“哈哈哈……你竟連個全屍都沒有,我以為黎山見你這般忠心多少會為你著想,給你留個全屍。”
“沒想到,你這忠心竟如此不值。”
“嘖嘖嘖……”
忽的,那大片大片的鎧甲,迅速到了面前,呈包裹式席捲而來。
那副白骨竟然大張著嘴,吼道:“逆臣!拿命來!”
說著鎧甲朝我們裹來,有一片已經黏到腳上了。那東西黏上來好像就卸不下去了,腿上那一塊火辣辣的痛。
不是被火燒或是什麼其他疼痛,是一種極為奇怪的痛,我這一生沒有這樣痛過,但是很痛苦,很痛苦很痛苦。
我的腳已經蜷在一起了,疼得我面部表情都扭曲了。
“逆臣!今日便將你伏法,以告誡皇上在天之靈。”
那白骨本就陰森森,如今看著我臉色更加陰沉。
“呵……你說你家皇帝在天之靈是想我死呢,還是不想我死呢?”這身體又再次輕笑,言語之間很是嘲諷。
我已經無語了,我疼成這樣,他還有心思笑,他是一點都不疼嗎?
“逆臣!到了這會還巧舌如簧!”骷髏怒吼著。
四周的鎧甲瞬間包了過來,已經逃不掉了。
要是全部一起裹過來,我相信只要一秒,我就能疼死。
然而那甲片並沒有如預期中那樣捲過來,我凝眸一看,周身不知罩了一層保護膜,那甲片被擋在外面了。
“你可不能死。”鬼麪人的機械音在耳邊乍起,他已經走過來了。
雙手一揮,那甲片就被揮散了開來。
這會,這具不受我控制的身體,忽然爆發起來,他暴喝:“他害死我一次!我已償命了!”
說著,衝到骷髏面前,短刀霍霍向前切割,這速度我這呆在軀體裡的人都看不清。
骷髏傳來斷斷續續的痛呼,我看見他在召喚鎧甲,但是鎧甲被鬼麪人壓下來了,他只能承受這一波接這一波的怒砍。
“額……”到最後,這具骷髏已奄奄一息,那雙黑洞一般的眼睛緊緊盯著我,好似充滿了無邊的恨意。
“黎……川……,你不得……好……死”那死字說了一半,他身體一歪,朝旁邊倒去,骷髏架零零碎碎散了一地。
我這才發現剛剛那個“黎川”砍的有多狠,簡直大卸百塊也不為過啊。
那骷髏倒後,我聽見他一聲冷笑:“我已經不得好死過了。”
這聲音,如萬年的寒冰,帶著不甘的怒氣與狠戾的陰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