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由著她，終究，跟她說了無數次不必對他好，她來的時候總提兩個購物袋，接著他的冰箱就讓她帶來的東西塞得滿滿的，得烹調的生食、放入微波爐加熱即可的熟食、偶爾有水果或零食，飲料各式各樣的，礦泉水、汽水、果汁，有時是啤酒。

    他喜歡喝啤酒，但不喜歡她帶啤酒來，因她會要他陪她喝，但她的酒量非常差，酒後的言語及行為令他難以招架。

    劉淑媛在廚房忙的時候，王柏海到書房去了。

    他不須要特地招呼她，對他而言，她不是客人，縱然他不期待與她的關係再進步，他阻止不了她欲進入他的生活的決心。

    劉淑媛是王柏海的大學同學，就是她在他走投無路之際伸出援手，提供工作。

    兩人年紀一樣，相識又久，友誼自然深厚，不過這份情感主要建構於她對他的愛慕。

    大學一年級時她就喜歡他，暗示、明示地表白多次，但他對她只是友情，只能婉轉或直接地拒絕她的錯愛。

    他和陳子盈結婚沒多久，她也嫁人了，她當是對他死心的表現，而她根本忘不了他，發覺仍深愛他，她斷然離婚。

    查到他在哪兒教書，她與他重新連繫上，瞭解他不會爲了她而與陳子盈離婚，她與他保持單純的朋友關係，陳子盈失蹤兩年以後，她才又表達愛意，雖然仍遭拒絕，她不打算放棄。

    買來的東西都放冰箱裏，劉淑媛倒了兩杯飲料到王柏海的書房。

    “喝點兒東西。”將飲料放到書桌上，劉淑媛站在坐著的他身邊。

    書房裏就一把椅子，不過她不介意，她喜歡站在他身邊，要是坐著，之間的距離不可能這麼近。

    看一眼她倒來的飲料，王柏海慶幸那不是啤酒，持續操作計算機，要將稿件複製出來給她。

    “有沒有定時去看心理醫生？”她問。

    “沒有。”他老實回答。

    王柏海暴怒起來便控制不了自己的行為，縱然被他毆打過的同事和學生不多，他確實有病。

    “一定得去，沒經過治療的過程，你回不了學校教書。”

    “我不喜歡那個老說我有病的醫生。”

    他不承認他有病，她瞭解，“每個人心理都有病的，你就當例行公事，去和醫生聊聊天。”

    隨身碟交到劉淑媛手上，王柏海看了她的臉一眼，她笑容始終，而他無表情亦始終。

    這世上應該只有她能跟他講看病的事，也只有在面對她的時候，他暴怒不起來。

    曾想放棄尋找妻子，然後與她在一起，不過見到她的臉，這念頭便消散無蹤。

    她不醜，且有幾個角度看上去頗像陳子盈，但他對她就是產生不了感覺。

    拿飲料喝，劉淑媛的視線在桌上的尋妻海報疊上逗留好一會兒。

    她很想向他說，陳子盈不會回來了。

    她認為陳子盈是自己走的，或許被他罵過、打過，他那毛病一起，沒人受得了，只有她可以，因她比任何人都愛他……

    “好了。”王柏海起身，“我想睡了。”

    他委婉的逐客令沒有發揮作用，她靠近他，且拉住他手，急忙放下的飲料被擱在桌上後濺灑了幾滴出來。

    “柏海。”她環抱他腰，頭靠上他肩。

    “別這樣。”他的語氣和他的臉一樣，毫無情緒。

    “十四年了，我對你不曾改變，你還要我等到甚麼時候？”她在他耳畔說。

    “我只愛子盈。”

    “沒關係，我只想在你身邊。”

    她向來主動又大膽，他慣了，但感受到的溫熱仍騷動出一股力量於身子裡遊蕩……

    “我愛你就夠了……”她的手走動到他臀上，然後她更抱緊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