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菩提海之亂
朝月算是到的早的,原本琴瑟與她相識甚久,算起來,琴瑟也能算得上是她的妹妹,因此朝月對琴瑟也是百般照拂。
琴瑟仙君的琴音殿比起以往來,佈置的是要奢華幾分,朝月向來見不得這般做派,只是念着這琴瑟升神籍這般大事,實在也是不能委屈了她,便也就按捺住了自己心裏的不悅。
此番琴瑟還在她房間裏邊歇著,朝月進去的時候正瞧見她擱那兒擺弄她的衣裳,只見琴瑟神色莊重,然而眉眼裏卻是帶著一絲難以掩蓋的悲傷。
“終於是捨得了?”朝月安靜的靠著房間的門,悠悠的吐出了一句話。
琴瑟聞言,緩緩地轉過頭來,眼裏的那絲悲傷還來不及散去,臉上就是覆蓋上了一層笑意,“還是捨不得。”
朝月聽罷,眉頭擰了擰,朝著琴瑟走近了幾分,“那你怎麼願意升入神籍的,我可記得,你當初可是哭著鬧著讓我把你身上的神印封存了的。”
“他陪了我這許多年,已是大限將至,我總不能爲了自己的私念毀了他。”琴瑟笑著回了朝月一句,語氣難掩的低沉。
“你將他的魂魄放入混沌界了?”朝月問道。
琴瑟不答,朝月卻是明瞭,只是不好在說些什麼,只能是微嘆了一口氣,摸了摸她的腦袋。
“聽聞你這兩千年過的也並不怎麼暢快,我許早便是告訴過你,那孩子留不得。”琴瑟一手拍下了朝月的手,分明兩人年紀相差不多,可這朝月老是在她跟前擺出一副長輩的模樣。
朝月卻是並不怎麼願意提起,倒不是難以啟齒,只是不知要如何開口。
醞釀好半晌之後,朝月纔是微嘆了一口氣,說道,“倒是讓你看笑話了。”
“什麼看笑話,除卻十萬年前那次,我可從未見你受過什麼傷,這次竟然栽得如此悽慘,不僅被人忽悠到了人界,過了好幾世凡人的歲月,還被整的心力交瘁,生生沉睡了一千多年,朝月,這可不像你。”琴瑟說道。
朝月淺笑了一下,閉口不言。
琴瑟看著她這模樣便是明白她在想些什麼,只是時至今日她還護著那人,實在是讓人不能理解。
至此,琴瑟突然開口,問道,“你醒來後,可有他的訊息?”
朝月微楞,右手不自覺的顫抖了一分,表情卻是沒有露出半分破綻,搖頭,“未曾。”
“聽說,至人界歸來後,他便長跪在了菩提海,至今尚未離去。”琴瑟道。
“甚好。”朝月沉默許久,終於是抬起眼眸來,看向了琴瑟,面對著琴瑟探究的眼神,說出了這樣一句話,“既是他欠我的,這般苦難,也該是他受著的。”
琴瑟目不轉睛的看了朝月半晌,卻是忽然搖了搖頭,有些話不必太過言明,此時此刻的朝月,早也不是她所熟識的那個朝月,那人不顧一切去做這一場曠世豪賭,看上去他輸了,輸的徹徹底底,只琴瑟微微有幾分明瞭,或許很早之前,他就已經贏了。
朝月作為這天上地下屈指可數的神君之一,身份地位自然是相當尊崇的,再加上她是唯一一個天神君,地位也就更高了幾分。
這神君之位也有等級之分,高者即為天神君,有史以來,這天神君也就兩人而已,偏低一點兒的被稱為地神君,也就是琴瑟升入神籍之後的稱號。
劃分的依據更是簡單,天神君即為天選之人,從出生之時他便已然是神君之尊,往往用不著如同旁人一般勤學苦練修仙數年纔能有升入神籍的機會,地神君也就是後天因自身法力超過仙族禁錮,因而升入神籍之人。
也因為如此,雖說如今天上也已經是有了四位神君,可朝月的身份實在也是特殊,常常都是會有一種高處不勝寒的感覺。
琴瑟的升神大典也沒什麼新意,朝月過了這麼些年,也見過好幾次了,實在也是沒什麼興趣,再加上也根本沒人敢跑到她跟前來諂媚什麼的,一時間,朝月倒是無趣的緊。
隨意將自己桌上的酒小酌了兩杯便是百無聊賴的閉上眼睛小憩起來,若是換了旁人,這般作為定然是不合規矩的,只是這規矩,卻也是從來都用不到朝月的身上。
索性琴瑟特意將朝月喚過來也沒打算讓朝月幫自己做些什麼,只不過是見她自打從人間回了來,整日把自己悶在宮裏,實在也是怕她無趣,這才讓她出來透透氣。
朝月明白琴瑟的意思,又不願意拂了她的好意,所以也就按捺住了自己的性子,待了下來。
原本朝月打算中途就離開的,畢竟琴瑟可是預備著這大典得熱鬧整三日去了,她一個老年人,可沒有這麼多的精力去陪著他們,自然,這只是朝月個人的想法而已。
琴瑟升入神籍這般大事,自然而然的,來了不少的大人物,六界也都是派了人來道賀,只獨獨少了靈山。
起初朝月還沒注意到這事兒,直到大典中途的時候,那掌管玉清鏡的清禾上仙出現,朝月這才琢磨出了點兒什麼。
玉清鏡乃是六界至寶,是溝通六界的重要法寶,透過玉清鏡,可以觀察到六界各處發生的動盪情況,這樣一來,掌管玉清鏡的人便是可以及時將訊息傳達給各界。
而在大多數時間,玉清鏡掌握者是不能夠離開玉清鏡的,除非,某處發生足以動盪六界的災難。
朝月已經約莫兩千年沒見著清禾仙君了,雖然知道他的到來肯定不會是什麼好事情,可是朝月還是臉上微微的露出了一個淺笑。
清禾的來意很明確。
“靈山腳下,菩提海發生海嘯,海水已然漫至山腰,佛祖已是派遣數位菩薩治理,水位卻是不減反增,若是以這個勢頭髮展下去,不日將威脅到人界與妖界。”
說這些話的時候,清禾仙君的眼睛轉也不轉的看著朝月,眼裏帶著一抹難以言說的情緒,朝月不禁失笑,以往的時候,這孩子見自己都是唯唯諾諾的,如今卻是都敢如此注視自己了麼?
都不用做過多的猜想,朝月立馬就能夠知道這清禾腦袋裏在想些什麼,他向來庇護那人,朝月也是知道的,否則為什麼他不在六界來使面前稱,菩提海底有人作祟,只要得了緣由,藥到病除也沒什麼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