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後呢？”

    “然後，我們就一直在向着我們想像的方向去發展，我們曾經影片過，也滾過床單，”她道：“不過，我聽說他不但有老婆，還有情人，我就知道，我不過是他的一個玩物。他在我身上花的錢，不過是像我養的那隻大肥貓，用最好的貓糧餵養，卻依舊因為一點小事，而把它一腳踢出門。”

    說這句話的時候，她的眼神裡也帶著一絲悲涼。

    她其實也想過找一個男人嫁了的，可是那些能引起她注意的，卻沒有任何一個是好男人。

    “對不起，我只想聽那天的事。”王文龍道。

    她說的太多，讓他用筆記得手指頭生疼。

    “那天，他在葬禮上意外遇到我，但我當時，是以一個親戚的女朋友出現的，我們在葬禮上裝作不認識，然後在宴席上，這個老色鬼就憋不住了。”

    “在樓上的房間裡，你給他喝了酒是嗎？”王文龍問，眼神掃過架子上的酒，伏特加，五糧液，中西白酒，應有盡有。

    A市的人喝高度酒的不多，而這裏，其實是最好一個解釋他胃裏的高度酒的原因了。

    蘇紅搖頭：“我們沒喝酒，我們雖然是一起上的樓，可是，我去洗澡，出來時，他就已經不見了。”

    不見了？

    一個男人的慾火上升時，是很少會主動突然間消失的。除非，是被仙人跳。

    “你確認他不見了？”他皺眉。

    “是，他拿走了我的耳環，我還以為他是覺得先期給我的錢，這次半路他有事走了會虧，所以纔拿我的耳環，但當時我戴的鑽石耳環是假的，我當時只是苦笑，小氣的男人。”

    王文龍似乎想到了什麼：“你們當時待的房間號是幾號？”

    照蘇紅的說法，那間酒店的房間有可能就是馬定一最後出現在人們面前的地方，那裏，很可能就有通往第一案發現場的線索。

    “3015，怎麼了？”

    王文龍把筆錄本收了起來，有心想離開，但想了想，又覺得自己有必要讓她知道：“馬定一死了，就在離開你房間的那一天，死了。”

    蘇紅只覺得腦袋嗡——的一聲，“你，你說什麼，他，死了？可是昨晚，昨晚我還夢到了他，天呀——”

    昨晚在夢中還和他一夜春宵，難道昨晚是和鬼？我的媽呀。

    “所以，不要和陌生的男人牽扯太多。”王文龍無奈的搖頭，有些女孩兒，總是愛做灰姑娘的美夢，但其實別忘了，灰姑娘的故事，只停止在結婚的那一刻，而沒有結局。

    七月的A市熱得讓人心煩，除了縮在寫字間裡吹著空調的白領們還覺得日子過得，很多被迫在外面工作的人都覺得生無可戀。

    一輛黑色的小汽車就靜靜的停在路邊的樹蔭下，車裏，坐著一個戴著墨鏡的男人，他的車身也許與馬路上的車沒有什麼兩樣，但是車牌號的位置，卻掛著一個與衆不同的牌子：“殘疾人代步車。”

    他把車座向後仰，這樣，稍稍傾斜一點，就可以清晰的看見對面小區的那個樓口，看著這裏的居民在樓口出出進進，他默默的拿起飲料喝了一口，他有的是時間，他可以等。

    這裏，就是李婷林住的地方，他在這裏等著，只想知道一個讓他一直放心不下的問題。

    他不時的看一下表，他知道警局的下班時間，如果按照她騎行的時間來看，應該已經早該到家了。可是，卻沒有看到她的身影。

    天色有些昏暗了，他肚子裡已經餓得咕咕叫，他剛想開啟車門去買點東西，可是後視鏡裡，卻突然發現了一個熟悉的身影。

    是李婷林。騎著一輛超輕公路賽的李婷林。這樣的她，他已經看過很多年了。

    雙手不自覺的握緊了拳頭，他又把身子縮了回來。

    李婷林的臉上帶著微笑，洋溢著好幸福的感覺，這更讓車裏的人感到十分不爽。

    看著她開啟單元門，進了小區，然後幾分鐘後，那三層的燈光就亮了起來。

    他知道那是她的家，女孩子大了，其實比男孩子更想擁有一個屬於自己的地方，獨立而自由。

    他忍受著飢餓，繼續盯著那間房間的窗子，窗子裡透出屋中的一些光影，雖然不是很清晰，但卻可以想像得出來，屋中的人正在灶前忙碌。

    時間在一秒一秒的過，車中的人居然那麼有耐性，就這樣全神關注的一直盯著，連身子都不曾動一下。

    直到，那個窗子前，再次出現了一個身影。

    “嘀，嘀嘀——”因為一時憤怒，車上的人一拳砸在方向盤上，讓車笛瞬間暴響起來，馬路邊上的人紛紛側目，他雙拳緊緊的握在一起，指節間青筋暴露。

    他在恨，他在恨上天的不公。

    當天那一幕，那輛牽引車以時速超過一百六十邁的速度騰空飛起，然後在山崖下一路滾了下去，一個沒帶安全帶的人，他早就應該屍橫當地的，為什麼，為什麼他不但沒有死，而且還活得這麼健康。

    老天爺，難道你就沒長眼嗎？

    身體因為激動而顫抖，頭上的青筋也開始暴起，如果這時候沒有人勸解一下，他有可能就會中風而死。

    還好，有人敲響了他的車窗。

    他渾身嘰靈一下，立時冷靜了下來，晃了晃頭，他恢復了一下意識，然後開啟了車窗。

    “先生，你的車喇叭是不是壞了，這樣叫下去，實在是太擾民了。”

    “對不起，”車主人苦笑了笑：“我剛纔的拐仗壓到了上面，卡進去了，我才弄出來。”

    路人掃了一眼他放在一邊的拐仗，自己也不好意思起來：“對不起呀先生，打擾了。”

    這個世界上，大部份人都是善良的，他們會用自己的包容，來寬恕那些打擾到他們的弱者。

    車上的人長長的吐了一口氣，似乎想明白了什麼。楊清晨沒死，那可能只代表，這個遊戲，還沒有結束。

    再次望了那個視窗一眼，他的臉上浮現出一抹陰冷的笑：“既然如此，那就讓我們繼續玩下去吧。”

    說完，他給車子挑了個頭，消失在這個城市的夜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