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小兵知道楊清晨誤會了，他安撫著楊清晨，道：“清晨，你想多了，我今天說的，是另外一件事。”

    聽他這麼說，楊清晨才稍稍有些心安，小草是那樣惹人憐愛的人，任何人都不忍心傷害他。

    兩個人走出病房，來到吸菸區，宋小兵從煙盒裡掏出一顆煙，遞給他，然後要殷勤的給他點上，兩個人吞雲吐霧，濃濃的煙氣裡，映照著宋小兵那滿是愁苦的臉。

    宋小兵斜靠在窗臺上，半響，才道：“楊清晨，咱倆，是不是兄弟？”

    “當然是了，這還用問嗎？”

    “那，如果我出了什麼事，你會不會，好好幫我照看我的妻子和孩子？”

    楊清晨簡直覺得他無聊：“宋小兵，你到底要幹嘛？”

    “我就是問你，你會不會？”

    “那你能出什麼事？”楊清晨反問。

    “假如，我突然間變成文龍那樣子呢，突然間躺在那裏昏迷不醒？”

    楊清晨怔了怔。王文龍變成那樣，每個人心裏都不好受，但如果宋小兵變成那樣，楊清晨肯定會受不了。

    畢竟，這個是從小和他一起長大的兄弟。

    “我不喜歡這樣的假設。”他吸了口煙，有些心塞的道。

    沒有人願意變成那樣，意外會讓身邊關愛自己的人感到絕望，沒有人願意去想。

    “清晨，我，我希望你能答應我，畢竟，小草和她肚子裡的孩子，對我太重要了。”

    他的表情凝重，讓楊清晨不得不謹慎對待：“宋小兵，你是男人，如果真愛他們，就好好活著，好好的站在她們身邊，保護她們，疼愛她們，別把希望寄託在別人身上。”

    “可是有些事，是避免不了的。”宋小兵道。

    “沒有什麼是避免不了的，宋小兵，男人，要懂得擔當。我是一個隨時隨地都會神經崩潰的人，你還指望我？”

    宋小兵猶豫了。

    楊清晨說的對，有時候，他是不能自私的只想著自己，他有肩頭，承擔的東西太多了。

    “小兵，是文龍的經歷給你的壓力太大了，還是你有什麼事瞞著我？”

    “都有吧。”宋小兵居然沒有辯解。

    謊言太多了，他也會覺得累，倒不如，再也不去撒謊了。

    兩個人都猛勁的吸著煙，默默無言，王文龍的事，讓身邊任何人都有一種感同身受的恐懼感。世事無常，有些計劃，真的不用太長遠。

    楊清晨抬起頭，想把煙按在前面的桶裏熄掉，一抬頭，就看見楊麗麗正焦急的朝這邊走來，她一路東張西望，好像是在找什麼東西。

    楊清晨遲疑了一下，他有心想和她過去打著招呼，但昨天的事，卻讓他有些不好意思。

    “楊法醫？”最後，還是楊麗麗發現了他。

    “你怎麼在這兒？”

    “啊，我來看小兵，怎麼了，你怎麼來了醫院了？”楊清晨問。

    “唉呀，別提了，我師父，馮明彪，被人打了。”

    “什麼？”

    楊清晨立時站了起來：“誰這麼大膽子，連警察都敢打？小馮在哪兒？快帶我去看看他。”

    “就在這一層，9018室。”

    宋小兵馬上指著走廊的方向，道：“前邊左轉，第九個門就是。這一層我熟。”

    楊清晨回頭一把把他拉了起來：“走，和我一起去看看，要是打架，正好你也是幫手。”

    “哎，我不是警察，打架我是要做牢的。”

    宋小兵連連叫苦，卻被楊清晨已經拉著，直接朝著馮明彪的房間去了。

    推開門，果然，見馮明彪正臉上貼滿了白紗布，苦逼的坐在床上，床邊，站著一臉壞笑的李婷林。

    “小馮。”

    聽到楊清晨的聲音，李婷林高興的回過頭來，可轉身發現他和楊麗麗居然一同走進來，李婷林臉上的笑容立時收了起來。

    “我天，小馮，你這是怎麼了？”楊清晨和宋小兵都是強憋住笑。

    馮明彪翻了翻白眼，道：“想笑就笑，少在這兒和我裝啊，哥們今天算是陰溝裏翻船了。”

    楊清晨上前仔細打量了幾眼，笑道：“這傷口雖然被紗布包著，但是看這方向，應該也是被指甲劃傷的吧，你是惹到哪個母老虎了嗎？”

    “哪是什麼母老虎呀，那就是一個女瘋子。”馮明彪罵道：“我就沒見過這樣的，都賴你，還有你，沒事請什麼假，害得我自個兒一個人出現場，被人撓成這樣都沒人拉。”

    楊清晨轉向楊麗麗：“怎麼你今天也請假了？”

    “對呀，昨晚玩得太嗨了，睡過頭了。”她說的是和那個男孩兒一起去看電影，可是李婷林卻以為她說的是和楊清晨，更加恨得直咬牙。

    楊麗麗卻絲毫也不在乎：“婷林姐，到底什麼情況？到底誰把我師父撓成這樣？”

    李婷林不鹹不淡的道：“是有人報案，路邊發現半裸男屍，我們就趕過去了，結果有一箇中年婦女，抱著屍體開始哭，說死的那個是她兒子，抱著就不鬆手，誰碰也不行，小馮怕時間太久屍斑過重影響檢驗，就想上去勸兩下，結果就變成這樣了。”

    楊清晨呵呵笑起來，道：“行呀，你這也算是公傷了，回頭讓黃局給你報一個假期，讓你好好養養吧，我可聽說了，這女人指甲撓的，那可是最容易落疤的。”

    “楊清晨你現在是不是特幸災樂禍呀。”馮明彪見他不懷好意的笑，心裏氣得要死。

    “這屍體我還沒檢呢，看到時候輪到你檢的時候你怎麼辦？”

    話音剛落，楊清晨的手機就響了起來，他拿在手裏，抬手就看了一眼，果然，上面顯示的是：“黃局。”

    “你看，我就說吧，報應來了。”

    沒辦法，楊清晨只能裝作一本正經的聲音，接通了電話。

    “喂？黃局？”

    “現在在哪兒？”黃局說起話來，好大的脾氣。

    “在，中心醫院這兒。”楊清晨清了清嗓子道。

    “事情辦完了嗎？辦完了馬上去現場，東風路與水星街路口，有一個案子急需屍檢。”

    “啊，我知道了，我就趕過去。”

    結束通話電話，馮明彪那頭兒已經笑得直拍大腿。

    “該，活該，讓你笑話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