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吃飯的這家飯店門口前邊不遠，有一處交通崗，平日裏也是車水馬龍，他們坐的位置，正好抬頭就能看見這家交通崗，此時東西方向正好是綠燈，一輛機場大巴正處在紅綠燈下，見燈變了過來，就緩緩的啟動起來，可剛剛行駛到路中間，南北向突然有一輛灰色的麪包車像瘋了一樣，越過前面的兩輛車，直接機場大巴衝飛過來。

    機場大巴趕緊踩了一腳剎車，可是已經晚了，那麪包車已經一頭紮了過來，只聽“DUANG”的一聲，兩輛車相撞在一起。

    宋小兵皺了皺眉頭：“不太對勁呀，那輛車怎麼像瘋了一樣。”

    因為一時好信兒，兩個人放下酒杯，然後和老闆打了聲招呼，便圍了過去。

    交警部門已經有人員到位，麪包車是那種輕型的松花江，車身單薄，這次相撞，整個車前臉整個都凹陷了進去，車上只有一個司機，當場身亡。

    楊清晨這次出來吃飯，也沒帶什麼驗屍工具，只是捏開司機的眼皮，用手機的光線照了照，便搖頭道：“瞳孔已經沒有反應，完全沒有生命特徵了，不用送去醫院了。”

    交警愣愣的看著他：“先生，你是？”

    楊清晨亮出了自己的證件：“法醫。”

    法醫說話，自然交警也不便說什麼了。

    “不過據他剛纔的情況看，應該是出車禍前發生了什麼異常情況，屍體還是得送到法醫科檢驗一下。”

    “好的，我們會安排。”交警道。

    抬頭看向那機場大巴的司機，楊清晨道：“你的車上，有沒有乘客身亡？”

    “應該沒有。”機場大巴車身比較大，一般乘客都在上層，下層都裝著行李，所以這種小型撞過來的時候，只會對下邊的行李箱造成影響，正常是不會傷到乘客的。

    楊清晨點了點頭，剛想轉回去，突然聽到車裏有人尖聲大叫道：“不好了，有人死了，有人死了。”

    有人死了？

    所有人的目光都朝車子前方奔過來，楊清晨連忙走上車去，就見第六排座位上，橫躺著一個人。

    他身上繫着安全帶，所以身子沒有垂下來，但脖子倒栽，毫無力氣，楊清晨走過去，了探呼吸，又翻了翻眼皮，不禁一愣：“真的死了。”

    車上的人立時驚撥出聲。

    要知道，這場車禍根本就對上面的人無關痛癢，他們只是覺得震了一下，幅度還不是特別大，怎麼就會有人死了呢？

    楊清晨看了一下死者的指甲，果然，指甲泛青，而且嘴唇毫無血色，他道：“有可能是心肌梗死，如果購買了保險，這應該屬於保障範圍，送法醫科檢驗吧。”

    放下他手的那一刻，楊清晨突然發現了一個問題，就在那脖子向下倒栽的那個方向，楊清晨突然發現他的脖子上有一個很暗的血點兒。

    那血點已經有些凝結，就在頸部大動脈的地方，用手摳了摳，那血點兒下方是兩個血洞，楊清晨仔細打量了一下，這不像是普通的擦傷，倒像是什麼東西的咬傷，可是，若說是蛇類吧，又不像，這傷口也太小了點兒，可是這兩個血點兒的方向太靠近了，體形肯定也大不到哪兒去，總不能是耗子咬的吧。

    手裏暫時沒有相應工具，楊清晨也不能做進一步的鑑定，只得悻悻的下了車。

    別的部門都忙碌起來，楊清晨知道，他估計也得走了。

    回到桌邊，要了一瓶白酒，楊清晨把自己的手做了一次徹底的消毒。

    重新坐回來，看到眼前的這些烤熟的肉，楊清晨卻沒有半點食慾。

    宋小兵笑道：“看來楊法醫今天這飯又吃不上了，是不是看什麼都像剛纔那個司機的樣子？”

    那個司機撞得頭破血流，五臟受傷，嘴裏全是血，而且因為死前的恐懼，怒目圓睜，這種情景楊清晨就看在眼裏，那股血腥氣真是讓人有點無法接受，如今再看到眼前那黑黑的焦肉，楊清晨怎麼還會有胃口？

    “要不，今天就到這裏吧，一會兒你回去好好睡一覺，明天還有工作。”兩個死屍，都要全方位檢測，估計楊清晨要忙上一天了。

    楊清晨點頭：“好吧，我欠你一頓，等忙過這一段，我請你回來。”

    “好呀。”宋小兵道。

    從楊清晨家到自己的店，其實這條路還是不近的，宋小兵本可以打一輛計程車，但不知道為什麼，宋小兵只想一個人靜一靜。

    楊清晨今天的話，讓他有些激動，楊清晨說，黃局長之所以這段時間以來，一直用王文龍做代理隊長，其實就是在等自己回去。他沒想到，平日裏對他呼呼喝喝的黃局長，原來也是對他這般有情義，自己何嘗不想回去，繼續做一個刑警呢？要知道，自己當年從刑警學院畢業，就曾對著那座雕像發過誓，從離開校門那天起，就立志要做一個優秀的刑警，剷除罪惡，弘揚正道，可是如今，誓言仍在，而自己卻成了罪惡的幫手，不，是自己如今，已經滿是罪惡了。

    寵物店的燈依舊在亮著，雖然已經很晚了，可是小草卻還是痴痴的等在門口。

    見到宋小兵回來，她怯怯的臉上才展露出笑容來。

    “宋哥，你回來了？”

    “嗯，這麼晚了怎麼還不回家去睡覺？”宋小兵關心的問。

    小草低下頭：“我，我不知道楊法醫找你幹什麼，我很擔心你，我怕他發現你什麼。”

    楊清晨是那麼的聰明，只要但凡有一個線索，楊清晨一定不會放過宋小兵的。

    宋小兵憐愛的摸了摸小草的頭，道：“放心吧，他雖然是法醫，但是我瞭解他，他鬥不過我。”

    他的眼神有些迷離，小草道：“宋哥，你是不是喝多了酒？”

    宋小兵點點頭：“但其實今天真的沒有多喝，只是心情不太好，這個楊清晨，他不知道受了什麼刺激，說了很多的話，讓我心裏持別難受。”

    看著遠方，他道：“他今天說希望我回去，還說，黃局，黃局也在等，我，真的，動了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