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種混合著鐵鏽味兒的強烈血腥味道更強烈了，看到眼前的場景，即使是他這種經常出入第一現場的老法醫也不禁倒吸了一口冷氣。

    除了面部，女子**的身上密密麻麻的佈滿了長短不一的條狀傷口，像是被什麼動物撕扯過一樣，渾身鮮血淋漓，脖子下面，靠近肺部的位置，她的肚腔被一道十字形狀的傷口劃開，肚皮血淋淋的被耷拉在一邊。

    最可怕的就是她的肚子裡面，那些暗紅色的內臟全部被攪亂了，而且因為屍體是側臥著的原因，淺白色的腸子流了一地。

    看來李婷林之前在車上說的血肉模糊根本不足以描述這具及其慘烈的屍體。

    楊清晨還注意到，那女子的左RU房處有一個明顯的撕裂性傷口，傷口附近有大量噴濺血跡。想到這女子的心臟極有可能已經被人掏空，站在楊清晨身後的馮明彪再也忍不住了，衝到外面的空地上哇的吐了出來。

    李婷林雖然沒有吐，但是從她白紙一樣的臉色和強忍著的表情上來看，她也快了。

    楊清晨嚴厲的目光帶上一絲溫柔，他想起了自己入行的時候，也不比這兩位強到哪裏，輕聲說：“出去吐吧，記得遠一點，不要汙染附近的現場環境。”

    宋小兵停好車，也走了進來，看了現場這一幕，吃驚道：“這麼狠？”他帶來了發現兇案現場的老漢，這是一箇中年男子，五十來歲的樣子，“大叔，你是怎麼發現屍體的？”楊清晨問道。

    這老漢一副老實巴交的模樣，他顯然也被嚇的不清，嘴唇不停的顫抖著，“早上啊，本來這塊荒廢好久了，我也不常來，昨天晚上不知怎麼了，附近有個倉庫，那倉庫裡面的大黃狗晚上叫了一宿兒，我尋思著不是丟了什麼東西吧？一清早就過來看看，結果隔了多遠就聞到這血腥味。”

    楊清晨想了想，問道：“你開啟門看了沒？”

    老漢連忙擺手道：“我哪有這膽子啊。”

    “那你怎麼知道里面有屍體？”楊清晨有些奇怪，一般來說，就算問道這麼強烈的血腥味，尋常人也不會想到兇案上去，因為沒有這方面的經驗。

    “這個門上有個小口子，我爬到凳子上往裏面看了看，就看到那女人蓋個被子，頭髮露在外面，一開始我還以為是流浪漢，喊了兩聲沒反應，然後再一細看，被子下面全是血，嚇的我從凳子上都摔了下來，您看。”他一邊說著，一邊指著自己小腿，上面確實有淤青的痕跡。

    楊清晨看了這老漢一眼，他的臉上滿是皺紋，楊清晨的眼光掃過，他似乎有些不好意思，把滿是老繭的手在破舊的衣服上擦了擦。

    楊清晨點了點頭，一旁的宋小兵拿出一包中華香菸，遞到了老漢手中，老漢咧嘴笑著，推脫了一下，還是收下了。

    楊清晨並沒有著急去動屍體，而是在屋內仔細檢視著，屍體上的線索固然重要，但像這種暴力犯罪，現場會留下大量的痕跡，從鮮紅色的血跡上判斷，案發時間在十二個小時以內，這些證據還相當鮮活，至於屍體本身，裝起來放到驗屍間裡面檢測，藉助專業的裝置進行痕檢，要有效率的多，反倒是這些現場的證據，也許錯過第一現場勘探，就不會再有了。

    “這應該不是第一案發現場吧？單從這種屍體上的這種傷痕亮去判斷，這周圍應該是存在大量的噴濺血跡，尤其是這床被子上，應該會沾上不少血跡，可是這床被子除了跟屍體接觸的一些部分上並沒有很明顯的浸透類血跡，另外這屋內的牆壁和地板也都相對乾淨，沒有掙扎打鬥的痕跡。”身後傳來李婷林的有些虛弱的聲音，楊清晨轉過身來，有些讚許的看著這個有些清瘦的女孩子，她很快適應了這麼血腥的現場。

    “是的，你分析的沒錯，我比較奇怪的是她身上的這床被子，為什麼會蓋在她的身上？”楊清晨點點頭，同意了李婷林的話，又一針見血的指出了疑點。

    “也許是兇手在行兇之後，表達歉意的一種方式？很多兇殺案都是激情犯罪，並不是兇手有意識的要去殺人，而是一時間無法控制自己的情緒做出的過激行為，在這種情況下，殺完人之後，兇手多有悔意，會做出一些類似補償死者的行為。”馮明彪吐完之後也再次走了進來，插嘴道。

    楊清晨點點頭道：“你這種說法倒也有可能，很有想法。”馮明彪經過這幾個案子，已經成長了不少，他能提出這樣的問題，說明現場發現的證據，他已經開始動腦筋去思考。

    作為一個優秀的法醫，必須具備兩種特質，第一，就是要極度的信心，要善於發現犯罪現場的每一個細節，第二，就是要學會分析這些證據。前者很多人都能做到，而後者卻是需要一些靈性的。

    楊清晨先誇了他一句，話鋒一轉又道：“不過這個案子，我覺得不存在激情殺人這種可能性，我雖然還沒有詳細的檢查屍體，不過，從這現場看來，基本上可以斷定就是虐殺，可以說只有非常冷血殘忍的人才會做出這種舉動，這兇手自然也不可能有什麼悔意。”

    馮明彪點了點頭，問道：“那是爲了什麼？掩蓋屍體？讓我們不容易發現？”

    楊清晨搖了搖頭道：“這就更不可能了，這麼一床薄被子，能起什麼作用？掩耳盜鈴麼？”他擺擺手，又道：“算了，這個問題等分析過現場再說，先放到一邊，屍體先裝起來，拖回警局的驗屍間，先做痕檢。”

    他對李婷林說：“現場拍照的事情交給你了，尤其是腳印，手印這樣的東西，千萬不要漏過一個。小馮，你帶著幹警，把屍體裝袋，拖回警局。宋小兵，哎？他人呢？”

    宋小兵抬起廢舊房屋的卷閘門，露出頭來說：“在呢，我找發現屍體的老漢又聊了一下。”他好像想起什麼一樣，又問道：“這是個女性死者吧？做個例行檢查先？”

    楊清晨點了點頭道：“好，大家各司其職，然後我們一起開個會。”

    李婷林有些奇怪，問：“什麼是例行檢查？”

    楊清晨看了她一眼，道：“百分之七十的年輕女性死者，都會和性犯罪掛鉤，所以，先查一下‘那個’。”

    李婷林白淨的臉呼的一下紅了，點了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