扇風縈繞他消失在原地。

    原本暴躁的小少年冷靜下來，沉靜的看著他離去的身影，不由得想起自己第一次見到這個孩子的場景。

    素語在東荒的地位，一直很尷尬。

    東荒不認除了素和仙子之外的娘娘，素語就像是時常提醒著素和一般，月神之前的妻子，身份尊貴，不是她能匹敵的。

    然而讓眾人吃驚的是，素和對素語，卻是那樣柔和親切。

    他當時跟在娘娘身邊，與現下的老人孩童模樣都不相同，素語不識得自己，自己卻是記住了他。

    那個在陽光下，被娘娘擁入懷中的少年。

    素語落在腹地邊緣，他聽到了歌聲。

    “辛月春江獨清明，花自席香夢不明；

    卿有與共心不晰，此間無奈送佳音······”

    他低頭看去，卻是一個玩偶坐在腹地中央的陣法裡，比阿無和傷了起幽的那個都要精良。

    他緩緩落下，可以感受到這個娃娃的靈魂的殘缺。

    歌聲斷斷續續，像是還沒有唱熟，匠氣十足，沒有半分柔美。

    素語初見素和仙子之時，乃是東荒一年一度的年終宴請，東荒神明唯一必定出席的宴會。

    宴會無趣，他便溜了出來，來到後花園。

    他從庫房順出一缸魚食，自己坐在湖邊餵魚，第十條魚就要被撐死時，他聽見了神似現下這樣的歌聲。

    歌聲悠長清明，女聲柔和，聽來十分耐聽。

    他轉過假山，便見一女子站樹下，低吟淺唱。

    她眉清目秀，卻在一低目一轉頭的瞬間露出些許柔意，她對著身後出現的我嫣然一笑。

    素語頓時有些做了偷音之人的無奈，便拍了幾掌，開口讚道：“仙子好佳音。”

    她臉色一紅，開口輕緩婉轉：“過獎，不過隨口一唱。不知你······如何譽名？”

    他輕輕一笑：“叫我素語就好。”

    “素語？”她臉色微微一變，上前擁住他輕輕道:“我是素和娘娘。”

    素和仙子也是極愛唱歌的。

    當年他還是個少年，時常被夢魘侵擾，每每都是她對他展顏輕笑後，溫柔的撫慰他，然後哄他再度入睡。

    他在東荒的日子，其實是因為素和仙子變得不會那樣黑暗，但那是覺得……黑暗的源頭都在她身上。

    若非她佔去了父親心上的位置，自己的母親又怎會被遺忘在塵埃裡。

    然而……隨著年歲的增長他漸漸明白，自己的怪罪毫無道理，甚至那樣膚淺，沒了素和仙子，還會有別人的。

    人總會向前看，神仙也不例外。

    回到現下，素語看著面前這個呆滯的人偶，他的摺扇未動，顯出幾分猶豫。

    他其實不能再推脫下去，這樣的劣質品，怎麼可能會是素和仙子呢？

    月神……真的糊塗了不成？

    舉起摺扇，他觸到一絲阻礙，卻是護著人偶的結界

    對他來說，不難打破。

    他的功法由月神親自提點，不會差到哪裏去不說，他總歸是熟悉套路的人。

    神仙扣神仙結，都是普通再普通的結界，素語知道什麼叫請君入甕，但他沒得選擇。

    老薑生辣，他不按照程式見招差招，也就只有硬拼了。

    但……和他父親硬拼？

    沒有勝算的。

    今日東荒保不保得住，端看此等解法如何精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