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寧其實也說不清自己為什麼想要跟著素語。

    她鬆開咬唇的貝齒，欲言又止，素語雖然有些耐心，然而，並沒有時間。

    他現在在月神的那些‘失敗品’找到自己前，去到禁地的腹地。

    他所懷疑的，已經在這些日子去往的東荒各地得到證實，月神這次，真的打算玩一把大的。

    當然，他知道，對素和仙子的事情，他從來都不是玩一玩。

    此次輕則血流成河，重則是東荒覆滅。

    這樣的秘術，到底是為什麼會落在月神手中呢？

    他沉靜的思考了片刻，對常寧道：“你現下立即走，不要回東荒了。”

    常寧被他如此疾言厲色嚇到，但依然沒有放棄，她不禁找起了理由:“主人還未走，我如何能自行離去，而且他給我的任務便是盯緊你這個總亂來的人。”

    言盡於此，再無可述。

    素語久久未語，只是上前一步靠她極近，常寧還未反應過來，便渾渾噩噩的暈在他身上。

    素語輕巧的接住小姑娘，然後一個念訣護在她身上，將她送離了此地。

    眼見她睡顏沉靜，與平日裏頗有不同，他不禁勾唇輕笑，轉身與她漸行漸遠。

    禁地的叢林，安靜的古怪。

    素語向前走著，腳落枯枝敗葉其上碎聲紛響，身邊徘徊上來的暗影讓他微微蹙眉，手中摺扇一打，言笑晏晏：“不速之客，有失遠迎。”

    窸窣之聲漸近，有中氣十足的笑聲傳來:“東荒大公子，許久不見了。”

    早年間，月神還未成氣候之時，與鬼族公主和容成過婚。

    夫妻之間像是朋友般過活了百餘年，一夜月森被灌了萬年梨花釀，於是有了素語。

    而和融公主則是拼死誕下素語後仙去，香消玉損。

    後來月森才成了月神，有了東荒，又遇到素和。

    所以東荒之人多不識得素語，唯幾個還是有年頭的上仙。

    如同眼前的這位地仙。

    他是遠古時代而生，對素語的身世即使不是瞭如指掌，也略有耳聞。

    “公子好英姿。”

    老者讚歎一聲，像是發自內心，鄭重其事。

    素衣對之淡淡一笑，無意去分辨那其中到底是恭維多一些還是別的多一些錢，只是道：“我如今想要去那腹地，看來老人家是不肯讓路了？”

    老者擺手:“不敢不敢，只是想與公子敘敘舊而已。”

    素語抬手以扇遮面似笑非笑：“換個日子有如何？”

    老者搖頭：“公子就滿足老奴之願吧。”

    素語終於彎了彎唇角，笑出聲。

    他的這個父親，真的是足夠了解自己，這樣的老者在素語眼中無法打罵，十分管用的招數。

    可惜……對他並不管用。

    他揮出摺扇，一道利風盤旋而去，讓叢林抖了幾抖。

    老者身形虛化消失，然後他便迎頭受到火焰之威——勸不住留不住，就只能打了。

    素語收了摺扇，雙手成結一襲清冰打將過去。

    那火被圍頓時焦躁起來，全力在其中撲騰。可這玄冰乃天下最寒，不一會兒就生生滅了。

    素語微微舒了口氣，但心中也知曉，恐怕沒那麼簡單。

    掃了眼周身，便見東南角又一抹紅光，眉間一動快速的向其掠去。

    沒有炙熱感，是個人。確切的講，是個仙。可到了近前，素衣就是一愣：小孩子？

    只是呆了呆，並不耽誤他出手。

    迅速自他身後一掌打暈了他，打量一番地上的小仙，素語明瞭，是返老還童之術。

    方纔那老者也是這個孩子，短時間互相轉化……還真是不簡單。

    此小仙一身紅衣，當真是從頭到腳都是紅，不帶任何多餘修飾，一頭及肩短髮，扎也未扎，大約是扎不上的緣故，面容大約兩三百歲的樣子。

    素語眯了眯眼，自己沒有多少時間浪費，但……至少要在他口中挖出來些許東西來。

    施了個清醒咒未果，他不由得踢了地上的人一腳。

    大約是被他踢的太疼的緣故，他一下子從昏迷中跳起來，大喊：“誰！誰偷襲本大爺？！”

    那聲音奶聲奶氣，但氣急敗壞少了幾分可愛。

    但……簡直是判若若兩仙。

    若不是他們身上的仙氣一致，還真是容易誤會。

    素語忽然覺得頭疼。

    兒時遺留下的毛病，一遇事就覺得麻煩，一覺得麻煩就煩的咬牙，然後的然後，一覺得煩就頭疼。

    “你到底要做什麼？”素語一手扶額，艱難發問。

    那小鬼被踢的不輕，還在地上哼唧，一聽他問，又一下跳起來：“自然是攔住你了！”

    素語忽然感到頭更痛了。

    比起老者，還是熊孩子更讓人頭大。

    他揮手轉出扇子，利風陣陣:“讓路。”

    如番茄一般的紅衣小鬼被他鎮的退後幾步卻也沒什麼大礙，但看得出常年的幾人之下萬人之上的輩分讓他沒了老仙應有的和藹可親，氣勢洶洶的尖叫一聲：“你！你果然是個蠻橫之人！”

    素語定了定神，望著一跑到離她一丈遠地方的小鬼輕然一笑：“前輩謬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