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五章:番外——萍水
日後我便日日在他身邊伺候墨筆,對他案几上的習慣無一不熟悉,兩廂配合,倒也是默契,仿若又回到那時候,我在他府中做先生的日子。
愚公家中停了對我那小蠻腰的攻擊,漫山遍野的尋找銘廷,被綁架的銘廷卻並未露出半分焦灼的樣子,這些都使得我漸漸忘卻,自己是個綁匪的事實。
直到那夜愚公帶著一大家子人尋到了仙障身前,我在其中看著那搖著風鈴的黃袍道士,回眸對案几前寫字的銘廷道:“公子好手段,竟能讓他們尋到此地。”
銘廷未抬頭,只是手腕慢轉,上乘的宣紙上出現了一個殺機四伏的‘動’字。
“姑娘不是一個合格的綁匪罷了。”
我低笑一聲,心口因著外界的全力一擊尖銳一痛,一時間石屋亂晃,石塊紛紛下墜砸在周邊,我不禁臉色一變:“叫他們停下,你不要命了嗎?!”
銘廷微微抬眸瞧我一眼,似是對我如此關心他性命之事感到疑惑,放下手中的筆,在漫天的石塊雨中淡淡對我道:“外邊的人不是姑娘的對手,我只是在等姑娘你自己解了這個法障而已。”
我不可理喻一笑,對他如此決絕的處事方式感到震驚,但心底卻也明白,從決定縱容他與家人聯絡的那一刻開始,他便試探出了我對他的態度。
我捨不得讓他死。
殺人不見血,真是好算計。此人為我的剋星,我怕是再過十世,也贏不回一個全屍。
眼前有符咒金光飛過,我深呼一口氣,將自己的護身的法器祭到銘廷身上,揮手一道術法飛出將外間的道士轟倒,抬手再次凝指,我在一片狼藉中慢慢道:“銘廷,你會後悔的。”
銘廷明顯感覺到身上多了些什麼,蹙了蹙眉頭,我轉身向着石屋外走去,卻被迎身而來的一道術法困住,我皺眉,卻見一身布衣滿臉皺紋的智叟站在愚公身邊洪亮的說道:“這便是挾持小公子的妖孽,已經被大師的符咒困住了,抓起來燒死她!”
然後是漫天的聲討,那騙錢的道士傻的可愛,驕傲的站起身來拍拍土,又過來在我身上貼了一張符咒,同時有道屬於智叟的妖氣無影無形的再次襲來,我閉上眼無力反抗,我本就是天地精華加上人類信仰與敬畏所生,如今人類恨我怪我,那我又何來強大的神力。
然而疼痛並未打在我身上,耳邊響起一聲悶哼,我睜開眼看著眼前熟悉的這個人,空中浮著智叟在他身上佈下的迷障的碎片,那墨黑的瞳孔中映出我本來的面目,他微微一笑,唇角有血滴下,他俯在我耳邊輕聲道:“我就知道,你是阿水。”
愚公府上發了喪,愚公和愚公的兒子,都壯烈犧牲了。
這筆帳當然算在了我頭上,據說是那晚讓石塊砸了,心臟病犯了。
天地良心,我那句高大上的‘你會後悔的’只是爲了嘴爽不丟份兒而已,誰知道還真的成了。這下好了,我與銘廷不光是加了一項宿命之爭,又多了一項殺父之仇。
銘廷因著我的護身罩在他身上,他並無大礙,料理完喪事就已經上京趕考,我被抓住,聽說是秋時要用來祭天,暫時關押在愚公府中。
我在愚公府中的待遇並沒有太差,我盲猜了一下應該是銘廷的關係,雖然這種想法在現在的局勢中像是痴心妄想。
然後在行刑的前一晚出現在我面前的是穿著一身嶄新山神衣冠的智叟,我輕聲一笑:“你想要這個身份就早說,為何要這樣勞累的算計。”
智叟低下頭看著坐在椅子上的我,輕輕道:“自己搶來的東西用著安心罷了。”
我看著他咬唇:“愚公和愚公的兒子是你殺的對嗎?”
智叟冷哼一聲:“我這個山神可不能當的這麼憋屈,被區區人類困住手腳。其實我對你是有過期望的,誰知你一意孤行。那個銘廷有什麼好?聽說他已經高中了,人類的皇帝看中了他的才華,要把公主許配給他呢~”
我輕輕一笑:“我一個要祭天的人,和我說這些做什麼?”
智叟打量了我一陣,忽然道:“天庭放棄了你,銘廷也放棄了你,阿水,你真的不後悔?”
我微微一笑:“從未。”
情愛這種東西,從我第一眼看到銘廷開始我就知道,那是毒藥,讓人沉迷使人生使人死,沒有任何後悔路可以走。
第二日晚火光搖曳,沖天的戾氣將我包圍,我被灌上濃郁的迷湯丟入火海,朦朧中卻沒有痛感,微微睜眼卻是有道熟悉的身影騎馬而來,我微微一笑,忽然想起那首詩:有客過茅宇,呼兒正葛巾。自鋤稀菜甲,小摘為情親。
有客來,銘廷你是我生命中最重要的客人。
ps:番外篇到這裏就結束了,事實呢也並非這個樣子,聽風上仙歷劫化成凡人銘廷,阿水是外界來的殘魂,他們一同落在了‘愚公’的維度裡,所以愛上聽風上仙(銘廷)的是這個殘魂阿水。
後來聽風回到三界對這段記憶是模模糊糊的,殘魂阿水會落在萍水身上,所以真正的萍水與聽風上仙是沒什麼關係的,所有感情都是這個殘魂的感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