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曾經的星球貴族，擁有過統治著一整顆星球輝煌與榮耀的男人，面對現在晨曦王國中發生的一切，到底又是什麼樣的想法。

    “我沒有想到你會回來，也沒有想到你會問我這樣的問題。”

    對於喬安的拜訪，索林有些驚訝，但也只是笑了笑，並沒有因為喬安的問題而感到憤怒或者不甘心，他的語氣很平靜，“如你所見，我失去了很多東西。奴役他人的權力，剝削他人的權力，嗯，但也僅此而已。可是我得到了內心的平靜。

    我知道你們這些外星人是怎麼形容我們的。我當年化名在高塔星求學的時候，聽過太多相同的話。但事實上如果可以，那些鄙視我們，譏諷我們，厭惡我們的人，很願意和我交換人生。沒有人會不願意過人上人的貴族生活的。”

    “所以這纔是我不解的地方。”

    喬安微微頜首，並沒有否認這一點，“我這一次去了不少的星球，也看到了很多紀念碑。嗯，那些人是這麼說的。”

    喬安想起那些名為紀念碑，其實應該叫做斷頭臺的建築，那些建築上還有著斑駁未曾乾涸的鮮血。

    那些都是沒有辦法接受晨曦王國內的變革，而最終被民眾送上了斷頭臺的遺老遺少。

    變革，總是要流血的。

    “我知道大部分的星球貴族都在這場變革之中選擇了不妥協，但為什麼你卻能夠坦然的接受呢？”

    喬安好奇道。

    “因為我不想死啊。”

    索林眨了眨眼睛，給了喬安一個出乎預料的答案，但仔細一想，似乎這本來就應該是最正確的答案。

    見喬安不說話了，索林就擺擺手，“不想死是真的。但更大的原因，其實還是因為我認為我得到的比失去的東西多吧。”

    索林就掰著指頭給喬安算，“你看我的房子還在，我的財富還在，嗯，感謝我的祖宗們，他們為我留下了很多的財富，所以儘管在賠償了很多人之後，我依然還能夠保留大部分的財產。

    其實我的生活並沒有太多的改變，我依然住在我自己的家裏，我依然可以過上我想要的體面生活。我唯一失去的只是權力，奴役別人，統治別人，剝削別人的權力。

    但這些權力，說到底不過只是爲了讓自己過得體面。我現在的生活不體面嗎？”

    索林笑起來，“最多隻是將服侍我的傭人，換成了機械人罷了。最多隻是別的人也能過上我過的生活罷了。但有什麼關係呢，人活著，本來就不是爲了過上跟大多數人不一樣的生活……”

    “難道不是嗎？”

    喬安問道，“人活著不就是爲了過上跟別人不一樣的生活嗎？”

    “讓別人羨慕，然後也讓別人怨恨？”

    索林反問道，“為什麼明明是在過著自己的生活，卻非要活在別人的目光中？”

    “我只是覺得這個宇宙中不可能真的存在一個理想的大同社會，一個只存在於幻想中的烏托邦。”

    喬安嘆息道，“這不真實，你明白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