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微攬回一縷被阿虞險些嚇走的碎魂，依舊巍然不動。

    他可能是真的聾了！

    阿虞氣急了，扯過那條碎魂的尾巴，使足了勁拽道：“你要是不想收我為徒也行，就把十界梵音曲交給就行了。”

    太微天尊看了一眼拽住魂光另一端的阿虞，頓了片刻，而後施了一道仙法將她拖到身邊，用一隻手將她拎起來，向殿外走去。

    “你放開我！我可是你徒弟！”阿虞踢著雙腳叫道。

    太微一路提著她走下玉階，目光微微斂起。

    “你若再鬧，本尊便丟你去海里餵魚。”

    阿虞：“……”

    聽到他威脅自己，阿虞又掙扎了兩下，卻沒敢頂撞回去。

    太微海波瀾起伏，海風吹動她四條筆直垂下的手腳，帶著一絲氣餒。

    “放我下來。”阿虞哼道。

    聲音中透出委屈的意味。

    見她終於不動了，太微這纔將她放在地上，順手圈了一片結界拘著她，以免她又亂跑起來。

    阿虞落地以後，也不理他了，只是蹲在地上，情緒低落。

    倒是安靜了下來，太微將她留在原地，自己回到殿上，他轉身時又看了一眼那個縮成一團的小身影，將之前斂起的目光鬆開。

    “喂！收下我吧……”

    她背對著他，低低地嘟囔一聲。

    太微天尊步履輕緩，也不知有沒有聽到。

    一老一小各自待著，相安無事。

    直到天幕閉合之後，太微海上有魂光飄出，阿虞還一動不動地坐在殿外，看樣子是睡著了。

    一襲白袍停在她身側，天宮四周只能聽見浪濤涌起的聲音。

    “神尊。”

    阿虞忽然出聲，對身旁的人喚道。

    這個稱呼還是令太微天尊皺了一下眉。

    她鐵了心這樣叫他，他似乎一點兒辦法也沒有。

    阿虞鼻尖飄入一陣溫沉氣息，雪白的衣角自餘光裡翻過來，落在她腳邊。

    太微竟也坐在了玉階上，順著衣襬看過去，彷如觸手可及。

    他這樣差不多與她平齊，倒也還能說得上話，阿虞便道：“你一直獨自住在仙山上，不會覺得無趣麼？”

    “不曾。”太微答道，言簡意賅。

    也是，阿虞在心中默道，或許只有他這樣的心境，才能化神罷。

    “反正你要是不教我。”她趴在膝上哼道：“我就賴在這兒不走……”

    太微不置可否，也沒有趕她，兩個人就這麼坐著，聽潮聲漲落。

    阿虞也不記得她同太微天尊一起看了多少次潮漲潮落，須臾百年，一晃而過。

    這幾百年裡，雖說太微始終沒有收她為徒，但阿虞也將十界梵音曲偷學了個七七八八，足夠抵擋一方了。

    有時太微看著她吹笛子，甚至能從她身上看到朝虞的影子……

    他的目光漸漸地，便再也離不開她了。

    有一次，阿虞去荊棘之地練習十界梵音曲新的殺招時，一連幾日沒有回來，太微險些沒忍住去找她。

    可還沒等他按捺不住，這小丫頭已經先回來了。

    從荊棘之地回來以後，她便不聲不響地摸到殿中，施了仙法隱住自己身上的氣息。

    今天……她就要讓這個不肯收自己為徒的老怪物看看自己修煉的成果！一定要震破他的耳膜！

    她在離太微天尊九尺以外的地方停住，眼中冒出兩道精光，那一剎那，太微躺在榻上，眼眸不動聲色地睜開來。

    “太微老頭！瞧瞧我從外頭給你帶什麼好東西回來了！”

    一聲出其不意的大喊，阿虞呼地一下衝太微飛了過去，手中的青玉曲笛散發著幽幽紅光。

    彷彿早有預料似的，太微天尊不過微微側身，便將阿虞讓了出去。

    阿虞撲到在地上，殿中的雲霧撲了她一身一臉。

    她這番修為不曾長進，膽子倒是大了不少，都敢暗算與他了。

    太微看著阿虞若有所思，神色捉摸不透。

    至於阿虞，她早就計劃好了，如果撲倒了這位神尊，她就用荊棘之地的藤條困住他，讓他嚐嚐十界梵音曲的厲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