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

    阿虞沒有聽清楚他那一聲低喃，也沒聽清他在對自己說什麼，或者是在笑什麼。

    況且，他那副模樣，應該是在笑吧……

    然而她此刻的身體狀況卻不允許她想得這麼多了，三月裡天寒地凍的，她也不知道自己是怎麼從水裏上來，又能撐多久。

    難不成就是眼前這位神仙救的？

    那他就好人做到底，送佛送到西吧，阿虞支起手肘，慢慢向佩沅爬了過去，“你別害怕……”

    因為臉上的黑色胎斑，她便以為佩沅會也像其他人那樣，將自己當成妖怪，到時候他不敢救她，那她就真得死在這寒夜裏了。

    “我不是妖怪……”

    “求求你……救救我……”

    她渾身發抖地爬到了佩沅馬下，一把拽住他的衣裳就不放手了，“好心人，求求你救救我……我不能死在這兒，我阿爹還在等著我回去……”

    阿虞說道，就差沒擠出兩滴眼淚來證明自己了。

    幸運的是，佩沅並沒有駕著馬後退，甚至沒有一絲情緒波動。

    “我倒是忘了。”

    過了許久，他纔看著抓住自己衣襬的阿虞，忽然想起來似的，低語道：“她這是什麼也並不記得了。”

    想到這位馭龍神女在天界威懾一方的事蹟，又聯絡到她此刻的模樣，實在是差別過大。

    “怪不得將自己折騰成這幅模樣。”

    他冷冷地拋下一句，忽然調轉了馬頭。

    這是不打算救自己了啊……

    阿虞心裏一驚，被那馬拖著走了幾步，還是不肯鬆手，“好心人……喂……好心人你別走……你去前面的村子替我叫個人也好……”

    “我不能死在這兒……好心人……”

    佩沅牽著韁繩，毫無反應。

    他倒是一點兒也不怕阿虞這具肉身死了，若是真死了，恢復真身，便正好從她身上取回九張殘卷。

    要麼……

    走著走著，佩沅忽而漸漸放慢了馬蹄子，側目看著抓著自己衣襬的阿虞。

    要麼，現在就殺了她也好。

    他這個考量也不是沒有道理，九張殘卷只有在阿虞恢復仙身的時候才能拿到，而如今他好不容易找到她，卻礙於對方是個凡人。

    不好下手……

    若是殺了她，順帶了結了她和那鳳魚的一世血債，亦不無不可。

    “好心人……好心人求你救救我吧……”

    “你別走……別走啊……”

    阿虞不停往下拉著佩沅的衣角，拉得人家半邊衣裳都歪了下來，哭得一把鼻涕一把眼淚的，好不心酸。

    突然，他停了下來。

    “好心人……”阿虞一愣，沾了淚水的眼睛直直地盯著佩沅。

    面前的男子也正看著她，若有所思的模樣。

    這是……終於打動他了！阿虞抹了抹鼻涕，興奮地望著佩沅。

    然而就在這一瞬的眼神相交之下，佩沅的衣袖忽而動了動，似乎有細如微縷的風自他袖間穿過，冰涼而冒著寒氣。

    甚至，還帶著一絲鋒利！

    危險……是危險的感覺……

    阿虞嚇得一下撒了手，跌在地上倒退幾步，看著佩沅的眼神充滿驚恐。

    為何……為何會有這樣不詳的預感……

    她竟然覺得面前這個人想殺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