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老三把我們攆了出去，獨自和秦八爺待在一起，這一待便是一個時辰。

    我向程嘉文詢問了秦八爺制服謝寡婦和程老爺子的經過，原來我們離開後，秦八爺與兩具跳屍單打獨鬥受了很嚴重的傷，最後破釜沉舟使出了當年何深的絕學，利用自身的陽血去腐化跳屍。

    但僅憑一人的血液是不足以對付兩具跳屍，走投無路的秦八爺不得不採取同歸於盡的做法降服了跳屍，並讓程家在雞鳴第三聲後把兩具屍體火化安葬。

    秦八爺強撐著最後一口氣等我們回來，同蘇老三交代一番後，撒手人寰。

    秦八爺一生撈屍，培養了八個抬棺匠，操持了大大小小的喪事，無不辦得風風光光、熱熱鬧鬧。這回輪到自己，反而給草草火化了事，免去了許多的繁文縟節，落了個淒涼的下場。

    我在秦八爺的碑前磕了三個響頭，雙眼噙滿淚水，千恩萬謝，一切盡在不言中。

    “這泥娃娃怕不是祥兆。”蘇老三盯著泥娃娃若有所思道，“按照風俗，只有死人才會穿紅戴綠，很明顯這是要把泥娃娃供養成鬼娃，利用蠱術去攝魂奪命。養鬼娃起需每日早晚供奉農曆七月十五日出生的女孩身上的陰血。”

    “壞了，難道我姐她......”毛豆驚恐萬分地說，“我姐正是農曆七月十五日出生的。”

    “看來，正如八爺說的......”蘇老三深思道，“神鷹嘴。”

    臨近夕陽西下，天氣驟變，下起大雨。

    蘇老三帶領我們來到亡川河邊，河面泛起大霧，岸邊的柳枝在風中凌亂，霧濛濛中隱約能看見燭光閃爍。

    我們來到岸邊的小茅屋，裡面住著一個面板慘白，臉上以及頸部有著大塊血斑的中年男子，他身披蓑衣，頭戴斗笠，渾身溼漉漉的，看來纔出船歸來。

    他瞄了我們一眼，自顧在桌邊坐下，配著一盤水煮花生，愜意的小酌兩杯。

    “水猴子，來差事了。”蘇老三笑眯眯地把煙桿遞過去，“嚐嚐，新鮮的菸葉。”

    “你個老小子，真不是東西。”水猴子根本不吃蘇老三這套，悶哼一聲，推開煙桿，掏出一盒用樹葉包裹的什物，“你嚐嚐我做的檳榔，保準你吃一口便上癮。”

    從兩人的行為舉止，我明白一定是熟人。

    果不其然，蘇老三朝我使了個眼色，頭一次見他跟人家好言商量。

    “水猴子，這亡川河一帶誰不知你有著通天鑽地的本事。這小子要找個女娃娃，勞煩您把我們帶到神鷹嘴，船錢我們會加倍給你。”蘇老三摸出一枚金戒指遞了過去。

    水猴子不急不慢地喝著酒，瞟了我們一兩眼，“先住下吧，今個兒雨大河面漲水，天晴了再走。”說完，一頭栽進雨簾中。

    我和毛豆麪面相覷，只見蘇老三捏起一顆花生米丟進嘴裏說：“莫擔心，他去船上休息，這茅屋讓給我們隨便對付一宿。”

    夜晚，伴著屋外嘩嘩的雨水聲，我和毛豆睡不著，於是裹著毯子圍著坐在桌前抽大煙的蘇老三，打探亡川河以及神鷹嘴的傳說。

    亡川河從古至今是條令人生畏的河，河底堆積了太多屍骨，不論是殺人罪犯還是慘遭橫死的無辜者，甚至自殺而亡的輕生者的屍首都會被扔進這條河裏。

    起初寨子裡的人不當回事，偶爾途經這條河便會發現河面漂浮著屍體，久而久之走夜路的人會聽見河邊有女人的哭泣聲以及孩童的哭鬧聲，更有甚者會看見河面上立著白影綽綽的亡魂，張牙舞爪地向岸邊撲來。

    這些事情越到後面傳得越邪乎，漸漸的寨子裡的人就將此河命名為“亡川河”幾乎不敢靠近，除了水猴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