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是令人意想不到，平時老實巴交的老林人緣也不算差，也沒見他出過遠門，整日除了呆在店裏賣羊雜湯也沒有結交過任何行為古怪的人，如今卻無緣無故變成這副鬼樣子，真是令人唏噓。

    “大夫來看過了嗎？”我盯著床榻上的老林，諮詢在床邊伺候他的中年婦女，如果我沒有猜錯，應該就是老林的小媳婦吧。

    之前聽奶奶提過一嘴，老林年輕時因為家裏太窮所以遲遲沒有結婚，前幾年在河邊救了個比他小十五歲的女人。

    這女人痴痴傻傻，腦子不太靈光，雖然她年紀看起來也不小了，卻也是個可憐人，據打聽她從小就是無依無靠的孤兒，遇到老林之前都是獨自漫無目的地在街上流浪。

    後來心善的老林就把她帶回店裏，平日裏剩下的羊雜湯都給女人吃了，沒多久便把她養的有紅似白，氣色看起來也好多了。

    女人雖然痴傻卻懂得感恩，不僅不離去，反而還學著老林平時忙碌的模樣，幫他收拾碗筷，擦擦桌子啥的，幹起活來像模像樣，這不禁使老林倍感欣喜的同時動了惻隱之心。

    想著女人即便是離開了，她也是無依無靠的，索性就將她留下，但畢竟是毫無血緣關係，又是孤男寡女天天共處一個屋簷下，低頭不見抬頭見，怕讓店裏的顧客多嘴，也怕壞了女人的名節。

    老林思來想去念在他尚未婚配，又見女人對他萬般依賴順從，於是便名正言順的娶了她，了卻一樁心事。

    婚後的兩人過得倒也美滿舒心，平日裏老林在店裏忙，他媳婦兒便在裏屋料理生活瑣碎的事情，很少見她在店裏晃盪。

    也有不少好事者故意調侃他，“我說老林啊，聽說你娶了個比你還小的媳婦兒，怎麼不見她出來幫你料理店裏的生意？”

    老林只會傻呵呵地笑道:“俺媳婦兒腦瓜子不靈光，怕她笨手笨腳再冒犯了各位，索性讓她呆在屋裏，省了出來生事端。”

    自那以後，再也沒有人問過他媳婦兒。

    而今日，我也是第一次見他媳婦兒，看起來還挺賢惠能幹，不像是痴傻的人。

    “大夫看過了，說是勞累過度，心肌梗塞，怕是沒多少活頭了。”林飈接過話頭，聲音嗡嗡的，像是快哭了。

    此言一出，只見趴在床邊給老林擦拭臉頰的女人又開始嚎啕起來，林飈忙上前把她生拉硬拽起來，朝外面推去，“嬸嬸，您先到外面歇著，這裏有我照顧叔叔。”

    門一關，我立刻彎腰扒開老林的眼皮細瞧，既沒有翻白眼，瞳孔也沒有要渙散的跡象，說明只是魔怔了，並不是所謂的心肌梗塞。

    我的腦子飛快地轉動著，方憶起曾經在哪本書裡讀到過，這鍋底灰配上馬尿可以驅邪，於是忙說:“你去給我找點鍋底灰還有馬尿，如果有紅棗也拿點過來。”

    林飈不知我葫蘆裡賣的什麼藥，眼下情況危急，只能死馬當作活馬醫，立刻出門去辦。

    我則起身在屋內四處轉了轉，不知為何，這屋裏竟給我一種壓迫感，抬眼望去，忽見房樑上籠罩著一股黑煙，看來我的猜測沒錯，這老林怕是中了邪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