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壇中的藥水滿是汙水殘漬，按理說從上面是看不見底下的。

    可她的兩顆紅眼珠始終目不轉睛地盯著我，盯得我雞皮疙瘩直起，嚇得我不敢露頭。

    那女鬼趴在壇口一動不動，偶爾伸出慘白的手在水中劃拉著。

    我的氧氣越來越不足，嘴裏吐出了不少氣泡，小心翼翼地避開女鬼的手，緊張到窒息。

    這蘇老三究竟在幹嘛，怎麼還不快把女鬼收了，我快撐不住了。

    我有些埋怨地腹誹道。

    當門外的青銅鈴響起，我看見女鬼忽然離開，忍到極限的我終於衝出水面，大口喘息著新鮮空氣，彷彿得到重生般爽快。

    隨著青銅鈴聲戛然而止，我看見滿院一片狼藉，蘇老三口吐鮮血，倒在門口，忙扯過壇邊的衣服，匆匆趕到他身邊。

    “你還好嗎？”我手忙腳亂地扶他坐起，他低頭又吐出幾口鮮血，在地面綻放開一朵朵鮮紅刺目的血花。

    “那女鬼怨氣太深......”蘇老三有氣無力道，“收服不得......”話音未落，便昏厥過去。

    這時，毛豆提著殺豬刀從門外匆匆趕來，跑得滿頭大汗。

    “那女鬼逃得太快，我愣是沒追上。”毛豆喘著粗氣說。

    “快把他扶到屋裏。”我邊說邊架起了蘇老三。

    當鄰居院中的大公雞剛打鳴兒，我抱著孩子和毛豆、水猴子圍坐在桌邊分析著事態的嚴重性。

    折騰了一宿，我感受著懷中這個軟軟小小的身體，是那樣的脆弱。看著他濃密的毛髮，紅潤的臉頰，小小的嘴巴發出均勻地呼吸聲，感慨著如此可愛的小孩子，誰見了不想挑逗一下。

    水猴子告訴我，他躲在床底下打盹兒，突然聽見窗戶被開啟的“咯吱”聲，接著一雙慘白的腳踮著腳尖來到男孩的搖床前，接著男孩便發出聲嘶力竭地啼哭。

    “我記得很清楚，那女鬼的左腳穿了只白布鞋，鞋面還繡著梅花，跟咱們今個兒在院中見到的那隻一模一樣。”水猴子緊鎖眉頭道。

    後來，水猴子正欲衝出去，猛地一張青灰色的臉出現在床底，血紅的眼珠直直地瞪著他。嚇得水猴子連滾帶爬地鑽出床底，一轉身，那張青灰色的臉近在咫尺，朝他咧嘴笑著，鮮血順著嘴角緩緩流淌。

    “喏，這手背上的一塊肉，就是被那女鬼咬下的。”水猴子舉起右手給我們看。

    那右手背上纏著布條，已經被鮮血浸溼，想必傷得不輕。

    “蘇老三聽見我的喊聲進來幫忙，同那女鬼纏鬥一番，可惜就連黑狗血也潑了，沒有任何效果。”水猴子揪著所剩無幾的頭髮，憤恨地說，“若是要我再碰上那女鬼，非要給她點顏色瞧瞧。”

    毛豆告訴我，他躲在樹後警惕地觀察屋內的動靜，見蘇老三手持桃木枝同女鬼激烈地廝打在一起。他來不及多想，提著殺豬刀便衝上前，對著女鬼狠狠揮去。

    只可惜女鬼的身形如一陣旋風，躲閃速度極快，屢次讓他撲了個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