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陸家出來，黎之陽臉上便染了幾分陰鬱。本就話少，這下幾乎是沒了聲響。趙士程覺著自己要是再不開口，這一路都得沉默下去了。

    “之陽，唐婉無礙吧？”

    方纔在陸家，黎之陽雖已說了無礙，他卻還憂心著，心裏一直反反覆覆，想再確認下。

    “我就說你是偽君子，一出了陸家便不叫陸夫人了。”黎之陽打趣道，“不過見了唐婉，倒是能明瞭趙兄這麼多年為何如此堅定心意了，確是值得。”

    趙士程有些無奈的笑了，“之陽，她到底如何？”

    “目前是沒什麼事了，只是她迷糊中一直道，那花娘娘還要來找她，倒是要小心。”

    “你會管的吧？看在我的面子上？”趙士程這般發問。

    “不然呢，若不是看在你的面子上，我會將行程推遲半個月，巴巴的往陸家跑麼。”

    “士程，我問你，”黎之陽換了副口氣，“若你有機會娶唐婉，你會娶麼？”

    趙士程頓住腳步，“之陽兄別開這樣的玩笑罷，唐婉已是陸務觀的妻子。”

    “我本不該道破，只是你痴守這麼些年，我不得不言了。”黎之陽嘆了口氣，“今日我觀陸務觀與唐婉，他們夫妻緣分快到頭了。”

    “怎麼說？”

    趙士程心下一驚，“唐婉是不是會出事？”

    “不是死別。”

    黎之陽搖頭。

    “怎會呢，誰人不知，陸家夫妻感情和美，誰人能將他們分開？”

    趙士程雖說了這話，心裏卻生出了絲期許，但很快便被自己壓下來了。不可，不可這樣。唐婉對陸務觀是傾了真心的，若真的發生了什麼意外，二人分開，唐婉該是怎樣的傷心啊。

    “家家有本難唸的經，旁人哪知呢。只是唐婉竟然拜了花娘娘，必是有什麼急需解決的困境。”

    “罷了，”黎之陽搖頭，“我不能多說了。”

    趙士程還處在持續的震驚之中，他沉聲道，“可以挽回嗎？”

    “挽回誰？陸務觀與唐婉？”

    黎之陽皺眉，“是我聽岔了還是你瘋了？”

    趙士程沒再言語。

    悶聲往前走著。

    “士程，我想同你說，若你真的想求得一樣東西，無論那樣東西是什麼，是人還是物，你只要真心想求得，一定會如願。”

    “只要願望夠強烈，想要的都會有的。”

    趙士程也不知有沒有聽到這句話，什麼反應也沒給，頭都沒回一下。黎之陽也沒再隨著他走，自己拐上了另一條路。

    很多年後，黎之陽想起他與趙士程說的這句話，和著的是一壺一壺的苦酒。

    遇上了佛宜枝，他才明白，願望夠強烈的另一頭，不是得到，是無能為力。

    足夠的喜歡，足夠強烈的想與她在一起，想守著她，護著她，也抵不過她對另一人的執念。

    “道士和妖，怎麼可能在一起呢，黎之陽，你瘋了。”

    “那妖和神又怎可在一起，佛宜枝，瘋的是你吧。”

    “正是因為所有人都覺得神和妖不能在一起，我若遂了心願，便是天地間的一段佳話了。”

    佛宜枝很堅定，她那般熱切的眼神，讓黎之陽覺得無力。

    就好像，一定會實現。

    天地間，一定會有這麼段佳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