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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青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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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二十九章 血厄 二十七

    劉昭然驚了一身冷汗,看這果子張牙舞爪的模樣就絕非善茬,沒想到毒性竟然霸道到這種程度。

    “這毒物這麼厲害,先生打算作何功用?”

    這麼恐怖的毒物旁人唯恐避之不及,許遂反倒視若珍寶,平安很是納悶。

    許遂合上蓋子,鄭重其事道:“當然是做藥了!毒藥毒藥,毒與藥表面上看是相生相剋,其實更多是相輔相成,我這些年發現越是毒性猛烈的藥材,若是用對了病症,其功效比尋常藥材更好。比如見血封喉一樣可以治病。”

    劉昭然插聲道:“先生此言極為有理,砒霜還可鎮咳呢。”

    王僧略仔細端詳了一陣這株奇物,說道:“許兄,死生之地不容兒戲,你有把握憑著這藥平了那班異人麼?”

    許遂登時就不樂意了,潔白的牙齒閃著比刀槍更冷硬的光芒,拗道:“老王,你可以懷疑我的醫德,不可以懷疑的我的醫術,無需一整株,只需三兩滴,若是放不倒那百八十個異人,不用你動手,我許遂自砍腦袋給你賠罪。”

    聽他這麼信誓旦旦的保證,王僧略總算沉下心來。

    ————

    屋裏的燭光任然亮著,燭光下襬著一把無鞘的金劍,夜風拂過,金輝搖曳。月光從視窗灑進,打在空空如也的床榻上,添一抹寂寥。

    又逢月半,平安靜靜的躺在屋脊上,隔著雲紗,看著那輪高懸的玉鉤,思緒遊蕩在漫天星斗中。

    手中的玉鐲已搓摸的有些褪色,潤白的釉質褪卻,露出裡面斑駁的花樣。

    半年前從老伯那裏買的這隻鐲子,平安至今留在身上。說來好笑,當時老伯言之鑿鑿地說這鐲子質地中成,如今再看,恐怕是下下成,不過工匠確實是上了心了,能把一塊粗石打磨的這麼圓潤,塗染的這麼悅目,也算難能可貴。

    夜晚總是會帶來寂寞,人一寂寞,就會空虛,一空虛,就會胡思亂想。有的人喜歡神遊天際,憧憬那些天馬行空的臆想,有的人喜歡回憶,回想那些充滿酸甜苦辣的過往,還有的人選擇化空虛為亢奮,把精力花費在吃喝玩樂上。

    換做往常,平安的腦海一定徘徊在前二者上,但現在,他有了新的感悟,

    他覺得,夜晚就是祥和,不是悶頭大睡的那種疲憊,而是萬物在沉寂中等待復甦,天地在帷幕下迎接曙光。自己守著這方無人打擾的天地,自由自在的翱翔,哪怕在這個陌生的世界迷路了,也無需彷徨,出口總會在黎明前出現。

    一陣清風泊到他的身邊,彷彿知悉了他的安寧,與他一同沉溺其中。

    不知過了多久,平安才呢喃道:“睡不著嗎?”

    阮玉盈盈淺笑,脈脈低吟道:“睡不著,你又要去打仗了。”

    濃濃的夜色中,她綻放的笑容絢麗而奪目,卻難掩眉宇中那一抹淡淡的憂鬱。

    平安側過臉來,同是一笑,輕道:“又不隨他們一起亂戰,不用擔憂。”

    阮玉微微噘嘴,低嗔道:“就是這樣,才更危險。”

    王僧略佈置好了策略,平安一行高手不必參與正面攻殺,他們要做的是徹底留下那一群異人,以免縱虎歸山。

    平安知她不是怪自己不讓她同行,畢竟她的修為比自己要高,但平安有自己的思量,輕輕用鐲子點點她的手背,調笑道:“你那麼厲害,又生的這麼好看,要是沖人堆裡打呀殺的,叫我們這些粗漢子的臉往哪擱?”

    微風盪漾,羅裙翩翩起舞,頰上蘊起兩朵嫣紅。

    阮玉柔指輕擺,被風吹散的青鬢束在耳後,看看這枚粗劣的玉鐲,好奇的眨眨眼睛,問道:“這是...”

    平安揚了揚鐲子,笑道:“你說這個呀,這是以前買來打算送給青兒的,現在用不著了,只是好歹花了錢財買下,丟了怪可惜的,就留下了。”

    以前的他絕不會這麼大大方方的在阮玉面前說出這樣話,青兒就像一個夢魘般縈繞在心頭,像血液一樣流淌在脈絡裡。

    只是現在不知怎麼了,他竟淹沒了了所有的猶疑,不但說了出來,而且無比清楚,字字清明。

    阮玉先是一愣,接著擺起了雙腿,望著低垂的夜幕,輕道:“嗯,挺好看的。”

    夜風的吹拂很舒服,讓她不自覺勾起了淡淡微笑。

    平安支起一臂,把鐲子故意在阮玉面前晃了晃,狡黠道:“喜歡嗎?想不想要?”

    阮玉別過臉去,故作嫌棄似的嬌嗔道:“拿開拿開,別人的東西,我纔不要哩。”

    平安乾脆坐起身子,一個輕旋,單腳點在阮玉的身前,像枕著清風似斜立在屋脊上,作怪似的繼續搖著手中的物事,黏道:“真的不要?不要我可扔了啊...”

    說罷作勢就要丟掉。

    阮玉趕忙跟平安爭搶起來,一臉嗔怪道:“誰說我不要的。”

    平安輕輕一笑,轉身飛逃,阮玉一羞急,也踏著月光追了上去。

    兩個心心相印的魂靈迎著清風,披著月霞,在萬籟俱寂的夜空中追逐不停,盡情的揮灑心中的歡快。

    嬉鬧了好一陣,兩人才在一座高高的飛樓上駐足。

    兩人並肩躺在屋瓦上,相視不語。

    平安突然握住阮玉的一手,輕輕把鐲子戴上,侷促中仰頭望向了天空。

    阮玉慌亂中嗤笑一聲,也望向天空。

    當天光將開之時,平安終於開口,緩緩說道:“等我回來。”

    “嗯。”

    阮玉輕嚀。

    回到屋中,長蠟已燃成了一盞紅淚,金劍擺在一盞紅淚下,劍光依舊,平安目中的柔情盡化冷冽,不再猶豫,拾起金劍邁出屋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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