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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青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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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八十二章 小賭

    瀘州到潼州已相距不遠,不趕夜路的話大約三天就能到,所以腳程快慢都重要了,重要的是平安心情很好。

    尤其是出城之後,心情就更好了,邁著不緊不慢的步伐,曬著溫暖的陽光,時不時喝一口甘醇的小酒,愜意的眼睛都半眯了起來。

    阮玉一腳一腳罩在平安的影邊裡,臉上雖未塗脂抹粉,在陽光的照耀下,卻十分剔亮。

    平安忽然停腳,轉身笑吟吟地問道:“你怎麼不說話啊,是不是不高興?”

    阮玉一愣,眼中滿是微笑,呆傻道:“沒有啊,我怎麼會不高興呢,為什麼這麼問?”

    平安“哦”了一聲,轉身繼續走,隨意道:“我以為你是為蒲菊的事傷心,所以悶悶不樂。”

    阮玉心中暗笑,知平安是有些悶了,答道:“不會,怎麼會呢,事情已經很好解決了,好人可以安息,壞人遭了報應,契據也順利買回,我們又得了寶貝,大家都皆大歡喜,我一時樂過頭了。”

    平安笑道:“是呀,我也開心。對了,說起契據,我還沒看過呢。”

    說著從懷中取出契據翻看起來。

    粗粗一掃,頓時“哈哈”大笑,搖頭道:“這個奸商!臨走還不忘黑咱們一把,真是有夠壞的。”

    阮玉小腳一踮,湊上前去,側首問道:“契據上寫了什麼?”

    平安把契據塞在阮玉手中,笑道:“你自己看看。”

    阮玉接過來細細察看,登時愣住了。

    契據上寫的無非是王有昌(阿昌哥)典當蒲菊的事宜,以及相關人員的手印,關鍵是最後一行小字把阮玉看呆了。

    上頭白紙黑字寫的清清楚楚,當金八百,贖金一千。

    但陳好儒卻是生生誆騙了平安三千錢!

    黑呀!一出三歸,比放債的都狠!

    阮玉牙齒咬緊,腮幫骨鼓得老高,氣呼呼的說道:“這黑心鬼!人死了都不忘狠狠榨一勺油,不行,我得回去找他把錢要回來!”

    說著就要轉身討錢去。

    平安連連牽住她,連哄帶笑的勸道:“別別別,事情既然已經瞭解,就不要再自找不快了,那傢伙口舌厲害的緊,真要撒潑耍賴,我們兩加起來也拗不過他。”

    阮玉瞪著平安,拍拍平安的額頭,問道:“大哥,你傻啦?他可是騙了你足足兩千錢,這麼多錢夠你打五六頭野豬,夠一戶人家小半年吃穿不愁,怎麼能說不要就不要。”

    平安看著阮玉一臉“財迷”的模樣,樂呵呵的笑道:“算啦算啦,反正我也是拿不義之財買的,早早脫手也好,省的心裏不自在。”

    阮玉捂住小嘴,眼睛咕嚕嚕的溜著,驚訝道:“大哥,你那錢不會是打劫弄的吧?”

    平安揉揉阮玉的頭髮,笑道:“瞎說什麼呢,光天化日我就是想打劫也不敢啊。事出倉促,我只能去‘金滿堂’贏了些錢,不然我上哪去弄那麼多錢。”

    阮玉輕籲一口,撫著胸口說道:“那就好那就好。”

    說著腦袋一偏,疑道:“咦,說來我差些忘了,大哥是不是也賭錢賭的厲害,要不然怎麼能那麼輕鬆的就贏了那麼多錢。”

    平安搖搖頭,說道:“之前不會,去找阿昌的時候纔看懂一點點,只是我會術法嘛,稍稍做些手腳就能贏很多錢。我現在也是深有感觸,怪不得那麼多的人都沉迷賭錢,那種不勞而獲就大把撈錢的感覺,真的可以讓人樂此不疲。”

    阮玉微微揚首,手指點在下巴上,說道:“我倒是不那麼覺得,我感覺那些人剛開始可能都是想著贏錢,然後輸多了就輸紅了眼,然後越輸越多,最後不管不顧的只想翻本。道之真人對我講過,這就是典型的魔怔了,得面壁思過才能治。”

    平安“哈哈”笑道:“那要是面壁不了怎麼辦,你看阿昌那德行,像是會思過的人麼。”

    阮玉點點頭,煞有其事的說道:“這個道之真人也跟我講過,首先得關起來,然後好言相勸,如果勸不動就得打,打到他服,打到他知錯,認錯,改錯。”

    平安怦然大笑,他著實沒想到道之真人也有這麼逗趣的一片,故意使壞問道:“如果屢教不改怎麼辦。”

    阮玉狡黠一笑,把手中的契據揉成一團碎片,高高揚起,灑成漫天紙屑,兩手一攤,無奈道:“真人說,那就只能往死裡打了,省的出來禍害別人。”

    平安應聲道:“這話在理,像阿昌這種,坑害的就不止蒲菊一人,嚴格來說,所有的禍事都是因他而起,那王有財跟他的婆娘們雖然也不是什麼好東西,但罪魁禍首肯定是阿昌。”

    阮玉同意的點點頭,腦中忽然閃過一絲疑念,問道:“對了大哥,你在‘金滿堂’贏了那麼多錢,他們就這麼讓你輕輕鬆鬆的卷錢走了?我聽人說賭坊的人可都壞著呢,只准輸,不準贏。”

    平安喝下一口小酒,笑道:“這你倒真說對了,那管事見我只贏不輸,的確實紅了眼,還叫我過去勸我收手來著,我尋思著贏的也差不多了,就遂了他的意思。”

    阮玉接道:“果然,這幫人就是壞!大哥,你給我講講的...”

    平安微笑道:“好吧。”

    ……

    其實當時的情形遠沒有平安說的這麼輕鬆寫意,險些就鬧出大亂子,當時的場景是這樣的....

    得了陳好儒的應允,平安立刻冷著麪皮一頭扎向金滿堂,那裏是來錢最快的地方。

    場子里人聲鼎沸,平安照舊走向骰子桌。

    荷官一眼瞧出了昨日那個“手氣”好到爆棚的主,破天荒的打了個招呼,笑道:“這位爺,您‘又’來耍了啊,真是令小店蓬蓽生輝。”

    照賭坊的規矩來說,荷官是不該主動搭訕的,他這麼做,也是大有深意。

    可是平安不解風情,以為他只是跟自己湊近乎,希望把自己“洗腦”成為忠實的賭客,冷颼颼的飆了一個字——“嗯”。

    荷官心中頓時“咯噔”一聲,有感不妙,這小子似乎是個愣頭青,不買自己的賬,陰陰一笑,不再多言。

    手中篩盅晃響一陣,扣在桌上,眯眼道:“押大押小!”

    賭客們各自押注,平安把錢推去,不鹹不淡道:“小”。

    篩盅開啟,小。

    頓時哀鴻一大片,歡笑三兩聲。

    荷官面不改色,繼續搖骰。

    沒幾把,平安已經贏了不少。

    這時,荷官已自覺摸透平安的底細了,可以確信平安是個賭場高手,聽骰一絕。

    於是把看家本領使了出來,只見他手法驟變,搖骰途中指尖亦不停的輕聲磕打起篩盅。

    平安雙眉驟擰,耳中嗡聲雜亂,一時間也分不清到底是大是小。

    篩盅落下,荷官笑道:“押大押小。”

    賭客們紛紛下注,平安卻是猶豫了下來。

    荷官一揚手,說道:“這位爺,您不下注嗎?”

    此話頗有挑釁之意。

    平安平靜的回道:“怎麼了,我每把都必須要下注麼?”

    荷官笑道:“這倒不必。”

    隨後開啟篩盅,大。

    平安頷首,這荷官不愧是金滿堂的老手,自己的確被他擾亂了聽覺。

    一連十把,平安都沒有下注,只是靜靜的看著他手指幾不可視的輕動。

    這時,荷官又笑著問道:“這位客官,您還不下注嗎?”

    平安平靜的回道:“怎麼,有什麼不妥嗎?”

    荷官這次沒有繼續搖骰,輕笑一聲,說道:“確實不妥,您看啊,您身後還排著好些客人,可咱桌子就這麼大,您既然不喜歡咱這張桌子,何不去其他的檯面轉轉,或許能找到順心的玩法,這樣您也開心,別的貴客也能順心,豈不美哉?”

    這話相當於明著趕人了。

    身邊的賭客們開始跟著起鬨,

    “樓下可不是過眼癮的地兒,得去樓上找小翠纔是,哈哈...”

    “就是,佔着賭桌不賭錢,不是佔着茅坑不拉屎嘛。”

    “哎,可別這麼說,年輕人嘛,兜裡沒什麼本錢,難免縮手縮腳,可以理解...”

    “此言差矣,本錢祖宗留得來,自個拼得來,可就是眼珠子瞅不來,要我說吶,年輕人就得放手一搏纔是...”

    荷官手指不自覺的輕輕叩點這檯面,神色雖恭,卻怎麼都掩不住目光中那小小的得意。

    平安沒有被閒言碎語攪亂了心神,全神貫注的盯著荷官靈巧的雙手,片刻之後驀然抬頭,輕輕笑了起來,清澈的瞳仁變的更加透亮,淡淡說道:“既然這樣,那在下就不掃興了...”

    荷官的眼中的笑意漫到了臉上,正要出聲送客,平安補道:“還請閣下快些搖骰,在下急著下注。”

    荷官臉上笑容霎時冰結,眉頭微微蹙起,迅速展眉,笑容不減,說道:“好,希望貴客玩的‘開心’。”

    篩盅落定,荷官笑眯眯的說道:“開押。”

    平安輕聲說道:“小,全押。”

    語畢,輕輕一推,把身前所有的錢串押了上去。

    賭客們頓時譁然,

    “嚇!好大的氣魄,這是要狗急...背水一戰啊。”

    “呵呵,年輕人就是火氣旺,經不住三言兩語就要紅眼,賭錢不是這麼賭的...”

    “言之有理,破釜沉舟雖勇氣可嘉,但想要在沙場久存,還是步步為營的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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