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死鬥
兩尺長的玉筆橫在掌中,通體流傳晶瑩的彩光,筆尖處迴盪著一縷縷法圌力碧波。
何江軍目不轉睛的盯著玉筆,喉頭間吞嚥著口水:“好,好寶貝。”
“啪”的一聲,筆身突兀的裂開一道口子,緊跟著又無數的聲響,裂紋一瞬遍佈了整隻玉璧,那流光溢彩緩緩消散,墨綠的筆身發灰,變白,化作一團粉末,風一吹撒的滿地都是。
何江軍漲紅的臉,眨眼間變成了灰白,然後又漲紅,又羞又惱:“這....這TM什麼情況,怎麼一眨眼成灰了。”
平安和陶承不約而同的相視一笑,原來時間纔是最大的利器,連這等重寶在歲月的侵蝕下也變成了一抹飛灰。
微風驟停,四壁的昏暗壓了過來,連彼此呼吸都清晰可聞。
突然地面轟隆作響泥土翻飛,裂開一道丈許的口子,接著天旋地轉,眾人站立不穩被甩飛在遠處。
裂口出一團團氤氳,漸漸的霧團越來越濃,越來越大,浮在空中匯成一個巨大的圓球。圓球泛起各色光澤,非虹非霞,忽的從半空墜下,越縮越小,待約莫一丈的時候蕩在半空。
何江軍張大嘴吧,驚道:“這又TM什麼情況。”
陶承繃緊全身,吐道:“妖邪。”
何江軍眯眯眼睛:“妖邪?聽你說就是這麼個玩意把滿城的人搞的人心惶惶,還死了那麼多人?”
“十之八圌九。”
何江軍陡然殺氣盈身,眼中兇光大盛,長槊一指:“都聽到了?小的們,剁了它!”
“殺!”一聲令下兵士們毫不猶豫的衝殺上去。
“且慢!”陶承剛想制止,卻來不及了。
光球中飛出一條肉圌眼可見的金色匹練裹在兵士們身上挨個纏了一圈,然後竄了回去,兵士們立時定在原地,頭髮枯萎發黃,面容蒼老,渾身萎圌縮成了皮圌包圌骨,連慘叫圌聲都未來得及發出就齊齊栽倒在地。
何將軍紅著眼眶大罵:“MD,MD!”不管不顧的衝了上去,那匹練又衝他飛來。
平安從袖中掏出一張攝氣符,腳下生風,後發先至擋在將軍身前,含胸拔背氣灌靈符跟匹練撞在一起。
“轟”的一聲靈符炸的碎裂,洶涌的氣浪卷飛二人,與之同碎的還有那道駭人的匹練。
平安半跪在地咳出口圌中的泥土,眼前黑了一瞬,耳旁“嗡嗡”作響,腦袋裏似乎還傳來一陣撕心裂肺的哀嚎聲,也就是這哀嚎聲令平安瞬間失神,讓攝氣符元氣暴走,險些炸傷自己,趕緊調動丹圌田之氣。何江軍雖然身強體健,但是沒有修圌煉過術法,被震懾心神,已然暈死在一旁。
“小心,這妖邪會攝人心神!”
陶承聞言,立刻放棄貼身纏鬥的想法,運掌成刀,胸中五氣流轉,掌刀上白煙沸騰,隔空一掌劈了過去。一抹刀型的氣勁乍現,所過之處無論雜草還是碎石皆一分為二,狠狠斬在光球上。光球的霧氣僅僅被劈散一角氣勁便消散一空,光球再度恢復如初,只留地上那道痕跡。
光球中傳來一聲冷哼:“道,,,士!”
它的聲音很古怪,像是由無數種不同的聲線組成。
平安大喝:“你到底是什麼東西!”
光球一瞬間好像被問住了,光芒稍暗,半響纔出聲:“什麼東西?我也不知道自己現在到底算是什麼。”
陶承疑道:“難道你不是張天師封在這裏的妖邪?”
光球好像被刺圌激到了:“張天師,張道陵!對,就是他!當年這裏可是我們的地盤,他帶人除妖除到了這裏,死了好多,跑了好多,最可恨的那些高高在上的頭領,竟然全部投降!那些孬種跟著張道陵成仙成祖去了,留下我們這些被鎮圌壓在這個籠子裡等待灰飛煙滅,我就知道他當時元氣大傷無力再戰,要是肯齊心拼死一戰,哪會有今天!”
陶承冷哼:“成王敗寇。”
光球沒有理睬,似乎陷入了回憶:“張老道夠狠的,把我們關在這個籠子裡,沒有山,沒有水,連聲音都沒有,我們試圖強行破開封印,可惜都無功而返。有一天,有個柳妖爬了過來,它嘴巴長大很大,像是在跟我說話,可我聽不到它的聲音,其他的精怪也聽不到,它只能指著自己的枯萎的柳枝,我才知道它渴了想喝口水,我跟它說這裏沒有水,要喝只能喝血了,它茫然的看著我。後來,它瘋了,松樹精也瘋了,野豬精也瘋了,連吊死鬼都瘋了,全都瘋了。它們打在一起,殺成一團,互相撕咬著。慢慢的,我也開始殺,開始吃它們的血肉,吞噬它們的元神,最後只剩下我一個了,我知道它們沒有死,它們都在我的身圌體裡。終於有一天,我發現封印似乎鬆動了,我的法圌力不再枯竭,能感知到山,感知到水,還發現了一個人。天吶,那真的是人!我都快忘了人是什麼樣子了。他揹着簍子,超這裏走過來,我拼盡全力把一絲法圌力附在他不遠處的靈芝上,只要他吃下去,他就會成為我的傀儡,助我破開封印,然後也成為我身圌體的一部分。”
頓了一下,光球光芒大盛,歇斯底里的喊道:“我出來了!”
陶承沉聲:“你瘋了!”
平安眼睛泛着血光,緊圌咬牙關厲聲道:“我宰了你!”
光球不屑,冷冷笑道:“皮扒了全是膽,就憑你們兩個的修為怎麼配跟我鬥!饒是本座現在元氣大傷,殺你們也只是在覆手之間!”
“起!”說完周身散發出強烈的氣場,一道道氣勁纏繞在一起組成數個龍捲,遍地的草蔓被連根拔起在風前翻滾跳躍獵獵作響,層層泥土卷作紛飛的黑點,化作無數把鋒銳的尖矛,暗紅色的龍捲風發出鬼哭狼嚎般的嘶喊齊齊朝兩人壓來。
陶承大驚失色:“快閃開!”足下輕點,身影已經向後拉開數丈。
平安不閃不避立在當前,他只會尋常步伐,哪裏會什麼輕身提縱之術,只能掏出攝氣符指在身前瘋狂的調動元氣,靈符光芒四射罩住了平安全身。要是何江軍沒有昏迷此刻一定高呼:“娘咧,見神仙了!”近了纔會發現平安看似嵬然不動,其實面目猙獰。渾身上下不停的抖婁。
陶承身如大雁,腰似車軸,雙足在峭壁上疾點,一個翻身就是一丈遠,待力盡身形墜下時,又是一腳借力再度滯與壁上,抽身換影行雲流水,只是他呼吸侷促,大汗淋漓,濁氣未完再生濁氣,胸腹間像堆滿了柴火,煙熏火燎的,顯然那道刀勁對他造成的負擔極大。
兩道龍捲一前一後把平安攪在中間劈啪作響,平安頭髮根根豎起,衣衫隨風飛蕩,靈氣光暈並不能護住全身,不時有雜物破開,或留在身上劃下一道血痕,或是在衣衫上鑽出一個窟窿。
陶承也不好受,只能繞著山谷疾馳,身後的龍捲窮追不捨,呼嘯而至的狂風在山壁上割出深淺不一的溝/壑,滾落的石塊又被卷在狂風中憑添幾分威力。
山谷中不知何時瀰漫出陣陣香氣,透過空隙竄入兩人的鼻間,平安心神一蕩,“不好,是毒!”,一直疲於防守,把這茬給忘了。靈符轟然炸開,光暈渙散,龍捲趁勢而入合二為一,把平安卷在半空,平安感覺全身的都像被撕裂了,痛叫一聲,被拋飛了出去。
陶承聞到香氣,也知道有詭,可胸中如火,實在不敢屏息,只能強行吸了一口,結果頃刻之間半邊身子都麻掉了,一頭栽了下來。陶承強忍著不適雙臂橫在胸前跟狂風迎頭懟上,“轟”的一聲被砸進山壁之中,滾落的泥土跟碎石埋住他半個身子,左臂外翻耷拉在亂石上已然骨折。
光球內傳來癲狂的笑聲:“哈哈哈哈....連我一招都接不住還想學人逞英雄!現在讓你們知道作英雄是什麼下場,那就是死!”
平安癱倒在地上,連動一下手指都是奢望,鼻間香氣縈繞:“要死了嗎?有些不甘心啊....”
突然谷口傳來奔跑聲,身形越來越快渾然不懼谷中的香氣,衝到平安身前一把將他抱在懷中,赫然是已經離開的阮玉。
望著阮玉泣不成聲的臉頰,平安強忍著痛楚,嚅囁道:“你怎麼回來了。”
阮玉滿臉淚痕,哽咽道:“我就是忍不住回來看看。”
平安強顏歡笑:“你真傻,現在我們都要死在這裏了。”
阮玉緊緊抱住平安:“要死一起死。”
光球內傳來啪啪作響,像是在拍手:“好好好,沒想到本座破封之日還能見證到你們偉大的愛情!本座不應該打擾你們郎情妾意你儂我儂,還是送你們做一對同命鴛鴦吧。”說完一股黑氣朝著二人席捲過來。
眼看黑氣就要纏住二人,阮玉顫抖的身軀綻放出耀眼的光輝,照亮了整個山谷,血紅色的草蔓迅速變綠,變黃,然後化作飛灰,黑氣在光芒下泛起無數令人作嘔的黑泡一個個炸裂,谷中的香氣也緊跟著消失的無影無蹤,整個山谷徹底變成了一片白地。
平安蒼白的臉上漸漸泛起紅暈,連身上的傷口也開始迅速癒合結痂,身體也有了一些氣力,阮玉白髮橫生悶哼一聲,暈倒在平安的胸口。
光球內的存在也被嚇了一跳,那氣息並不強大,但是好似它的天敵一般,給它帶來極重的威脅:“好手段,不過也僅此而已,黃泉路上你們可要手牽手,千萬別走散了!”
奪命狂風再起,狠狠的撲了過去。
“真的嗎?”天空中傳來一聲飄渺浩蕩的聲音,一道黑白相間的劍氣從天而降劈散了狂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