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械鬥之源
黑牛在眾人起誓般的叫嚷聲中,站起身,也走到佇列前,與鄭四濤站在一起。
“上車!”蔡厚斌押著鄭四濤等三人一起準備上車。
“你們怎麼不抓王軍熊?他是海西溝的頭。”鄭四濤不服氣地道。
“王軍熊,站出來!”畢輝宇叫喊一聲,只見一個精瘦的漢子站出來,幽黑得像剛從泥塘裡堆砌出來的泥人。他個子不高,結實的身板卻像塊銅牆鐵壁,“你也帶上兩個同夥。”
王軍熊沒有招呼,卻從人群中主動竄出兩個高大的漢子。
畢輝宇盯著廣場上黑壓壓的一片殘兵敗將,嘆了一口氣:“你們都回吧,看傷的看傷,治病的治病,等候處理訊息。”
如同得到救贖的人群,潮水般退卻。畢輝宇盯著雜亂無章的廣場,有些失望地想,這樣的亂攤子,居然是他這個初來乍到的民警來收場,而這個工業園的始建立者蔡和群,卻連影子都不曾浮現過。
畢輝宇透過連夜審問,才得知致美村與海西溝兩村打鬥的原因,是因為中國百強富商排行榜之一的鬱佑年,在明星工業園設立了一個物流倉庫,致美村的鄭四濤便組織村人接下了這筆年收入可達300萬的運輸生意;海西溝的村人則不服氣,以王軍熊為首糾結起村人,多次在鄭四濤組織致美村人搬運貨物時,進行阻止。
兩村人為此發生對罵、打鬥多次,奓湖派出所的民警們也多次給予調解,但往往事態平息不久後,西海溝的村人面對致美村日益富裕的生活,由羨慕到妒忌,打鬥從沒中斷。
“畢竟是年收入300萬吶,想想一個村要賣多少噸糧食才能得到這個天大的數字?”王軍熊搭拉著苦瓜臉,幽黑的皮肉似乎是套在精瘦的骨骼上。一皺眉,額頭便堆滿深深淺淺、長長短短的皺摺,“我們全村幾輩子的村民賣糧賣血,也掙不來這個數啊。”
“君子愛財取之有道,你帶村人靠搶、靠打能發財嗎?”畢輝宇深感這是兩村難以和解的結,“靠不正當手段得來的錢財,能長久嗎?你這樣做,根本是在把全村村民帶入火坑,你知道嗎?”
“憑什麼致美村人每天吃香喝辣、歌舞昇平的?”王軍熊抬起頭,振振有詞,“我們西海溝村卻連骨頭都沒得啃,這天地既然沒有公理,我們就憑本事去搶,去奪,哪怕是頭破血流,現在搶不過鬥不過,我們還有兒子、兒子下面還有孫子,總有一代會鬥過他們。”
“可現在是法治年代,凡事得合情合理合法,你要想從別人那裏分得一杯羹,總得動用智慧、真情去感染,讓別人心甘情願。”畢輝宇道,“現在賺錢、打天下的方式,不是拳頭,而是法治,是頭腦,是人品!”
“白嘩嘩的鈔票,誰不眼紅?誰還能顧及那麼多?我們沒有鄭四海那麼多門道,我們連蔡總的麵都見不著,只好靠這種方式巧取豪奪了——奪得過,是我們西海溝村人的造化;奪不過,給致美村的人添添亂,我們窩在心裏的氣也好排放一些。”王熊軍將頭埋進掌心,再度抬頭,卻涕水橫流,“畢警官,我們西海溝村老的老,少的少,殘的殘,專靠種田這點苦力,富不了哇!”
“蔡總?就是蔡和群嗎?這事跟蔡和群有關嗎?”畢輝宇皺著眉,“他與鬱佑年只是租貸倉庫的關係,而在明星工業園設立物流倉庫的事情,也不知道是鬱佑年手下何等小兵小將的事情,與蔡和群扯得上關係嗎?”
“當然扯得上關係,還不是一般的關係。”畢輝宇的“無知”,令王軍熊深感訝異,“蔡和群能上能下、呼風喚雨的本事,未必畢警官沒有聽說過?小到蝦兵蟹將,大到商界的大人物,他的話誰都要思慮一番的。那句行話叫什麼來著,蔡和群的行動,就是什麼什麼……”王軍熊抓耳撓腮,表達不出的窘迫如魚刺紮在喉結,急得他直翻白眼,“什麼風向之類的,他的話誰不聽?哪個不敬畏幾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