荒唐的念頭傳遍慕清歌的冒神經，她忽然驚覺，原來短短的幾天時間，她對顧念之的懼怕已經成了一種習慣。

    這種認知讓她陷入沉默，一時間不知道該如何開口。

    嘩啦一聲，萬寶龍的鋼筆與實木書桌碰撞發出鈍鈍的聲響，像悠遠的鐘聲，由遠及近，每一聲都敲在心口的地方，雖然不重，但是總帶著些心慌。

    接著原本靠在椅背上的身體像前傾斜，他手臂撐在書桌上，有些不滿的皺眉，“我問的什麼你聽不懂？”

    “用我去拿新華字典查查字面意思嗎？”

    慕清歌搖搖頭示意不用，就見顧念之一直看著她。

    她有些難堪，低著頭盯著自己的卷子，手指摩擦著筆的一端，“說要專心。”

    “嗯，不光要記得，也要做到。”

    “再要分心，也車坐了，站著學吧。”說完就繼續做自己的事情了，並沒有要追究這次事件的意思。

    看到顧念之又開始做自己的事了，慕清歌才鬆了一口氣，有些驚魂未定的坐下繼續坐卷子。

    只是分成這種因子就像難以醫治的面板性疾病，偶爾表面好了，潛伏在身體裡的病變因子又偷偷冒了出來，如此循環反覆，無法根治。

    所以在認真不到二十分鐘後，慕清歌又跟手裏的筆耗上了。

    她先是隨手畫了兩個卡通人物，一個古板的小老頭，揹着手站在講臺上。一個調皮的小姑娘，正對著小老頭吐舌頭。

    她覺得這兩個卡通人物跟她和顧念之特別像，越看越逗，差點忍不住笑了出來。

    隨後她又玩起了轉筆，越玩越有趣，早忘記了今天的目的。

    突然，認真備課的顧念之一下就停了下來，站起來的時候椅子摩擦著地板發出有些誇張的聲音。

    慕清歌轉著筆的手突然一抖，筆頑強掙扎了幾下就滾到地下去了。

    她嚇得心臟收縮了一下，有些怕怕的看著顧念之。連掉在地上的筆也不敢去撿。

    顧念之沉默的走到慕清歌面前，看著她緊張的抓著卷子的一角，嘴唇緊緊咬著，眉目閃躲，不看與他對視。

    他手指停在桌面上，很有節奏感的輕輕敲了敲桌面。

    慕清歌抬頭看了他一眼，然後聽話的站了起來。

    隨後顧念之伸出了手。

    慕清歌有些不明白的看著面前的那隻手，骨骼分明，手指修長，手心是交錯的紋路，像樹葉一樣。

    “手。”顧念之惜字如金的說了一個字。

    慕清歌聞言有些不確定的伸出自己的手，眼神疑惑的詢問他什麼意思。

    顧念之沒有多說什麼，只是一隻手穩穩的抓著她的指尖，從一旁的筆袋裏抽出一把數學課用的塑膠尺子，很不客氣的抽了下去。

    慕清歌的手心處立馬紅了一塊，她吃痛的連忙縮了回去，氣憤的看著顧念之，一時間眼眶都紅了。

    顧念之也不惱，只是用尺子的一段敲了敲桌面，“沒讓你縮回去，就給我把手伸直了。”

    只是慕清歌顯然沒有聽話到任由自己捱打的地步，不僅不伸手，反而把手藏在後背，就害怕顧念之抓著她的手再抽下來。

    顧念之不說話，也不催促，只是盯著對面敢怒又不敢言的慕清歌，空氣好像隨著他的沉默也靜止了。

    空氣裡的氧氣好像被一點點的抽乾，呼吸壓在胸腔上，有一口濁氣始終吐不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