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在姬凡的身邊，禪音老祖也進入了沉思狀態。

    師徒兩人，都在思考著問題。

    想到深處，禪音老祖冷不丁地出了身冷汗。

    禪音老祖認真地問道：“徒兒，你真的確定自己是血凡？”

    姬凡苦笑道：“如假包換，雖然我還沒有恢復以前的記憶，但是血凡就是我，乃是一個不爭的事實。我自己的事情，不需要別人相信，可我不能自欺欺人，更不能欺瞞師尊。”

    禪音老祖言道：“一個轉世之人，在實力弱小時，遺忘過去的記憶，非常的正常。可你為什麼篤定自己就是血凡呢？就算血凡的親人都那樣認為，甚至親口告訴你，你也沒道理會信啊。”

    姬凡坦誠道：“當年血凡殿下透過命運寶珠，透過本體死亡，寄生的方式進入姬凡的身體中，也就是我的身體中。”

    “那個時候，一具本體存在兩個靈魂，而本來的姬凡病危，無可醫治，在臨死之前，與血凡做了個交易。那個交易就是，只要我能追求到蓉兒，就會成全血凡。兩個靈魂達成了協議，兩個靈魂融合爲一，成為現在的我。”

    “我不但擁有姬凡的完整記憶，也有血凡寄生前的少量記憶，因為在兩個靈魂沒有融合之前，我就知道其中有個靈魂，名字叫血凡。而且在我的心靈海中，也有胡曉月的鳳族印記，那是唯有最親密的人，才能留下的印記。”

    “現在曉月妹妹正在混沌世界尋找安全之地，那裏太危險了，簡直就是九死一生。百年之內，她都無法分心與我交流。這些年來，曉月妹妹都沒有離開我，在我沒有加入宗門之前，她就與我天天交流，說一些夫妻之間才能說的親言蜜語。”

    “我的一些日常習慣，哪怕我自己沒有注意到，她都能提前說了出來。而東方憐之所以渡劫成功，就是因為我這個活生生的人，站在她的面前。開始她並不知道，可是血凡殿下，肯定在幻境中跟她解釋清楚了。所以這些年來，她要忍受自己的相思之苦，怕自己不小心說漏了嘴，一直不敢跟我多說話。”

    “可又不忍心離我遠去，而我也更不敢在這個時候離開她。女媧一族的情劫，並不是那麼好消除的，如果她失去了我，她肯定會死。現在蓉兒帶著翟大同也住進了商庭院，看似融洽**，可我們各有心思。”

    “因為蓉兒肯定在想，我為什麼要跟憐兒走的那麼近？就算曾在仙靈谷修煉，也不需要親密地住在一個院子裡吧。”

    “憐兒肯定也在想，我還要忍受多久？身邊的人太多了，萬一說漏嘴怎麼辦？能不與他說話，就儘量別說，只要人在身邊就行了。”

    “而我卻也因為魔頭之事，一直無法釋懷，一旦東窗事發，肯定會給宗門帶來災難。就算家族不對宗門進行處罰，那麼宗門、幾千師姐、以及師尊的臉面往哪裏放？我們丟不起那個人啊。”

    禪音老祖倒吸了口涼氣，仔仔細細，全身上下打量著自己的徒兒。

    這個訊息實在太勁爆了，就算閱歷無數的禪音老祖，短時間內也不敢相信這個事實。

    那位血凡殿下，居然寄生在皇族子弟身上，而且是兩個靈魂融合爲一。靈魂不滅，那麼神族族譜上的名字，也不會消除。血凡的血統，再加上姬凡的神族血統，兩個高貴的血統融合在一起，從而造就了祖系血脈的誕生。

    就算以後記憶復甦，姬凡依然屬於神族生命，記憶只是一個生命的部分，而靈魂卻是生命的全部。可越是這樣，姬凡在神族的地位，那就想怎麼尷尬，就怎麼尷尬的地步。因為姬蒼把話說死了，說姬凡絕不可能是其他人，他可是神族的一位家主，這種打自己臉的謊言，以後還怎麼在修道界混？絕對會把姬凡、以及圍繞姬凡身邊的人和勢力都恨死了。

    到了那個時候，已經是既成事實，不管是鳳族、神族，都不可能再把姬凡怎麼樣。因為姬凡是荒厄山一脈的小弟，更是許多勢力的領袖，誰要是敢動他一個手指頭，估計會把神族打得天翻地覆，就算打不過神族，也會令神族傷筋動骨。

    那些人的手段，禪音老祖也是知道的，而且影子也在五行門，更在藏書閣，估計也怕自己知道真相，對姬凡不利吧。

    而這一切，都不是姬凡自己能決定的，而是在十幾年之前，那位血凡殿下親手謀劃而來的。

    姬凡抓了抓頭髮，再次噴出個猛料，言道：“其實我的身份，姬月也是知道的。因為血凡殿下在記憶映像中，就曾說過姬月是他的那個時代，憑空降世而來，他們擁有相同的前世。而我加入五行門那一天，姬月也來了，她還親自主持宗門考覈，此類的小事情，居然勞動神族小祖宗親自操持，除了我的真正身份，我再也想不到還有其他可能性了。”

    “說我血統高貴？血統算個屁。我神族無數歲月以來，什麼高貴的血統生命沒有誕生過？不可能因為我一個小傢伙，就要親自照看吧。何況祖系血統，歷史上也是有的，而且我還不是最高貴的那一位。”

    禪音老祖揉了揉額頭，言道：“連月丫頭都知道了，她那麼聰明，肯定篤定無疑。難怪這次那麼好說話，日耀星來了，卻沒有強行要走，一切都因為徒兒你啊。”

    “我算是明白了，月丫頭行事古靈精怪，極好面子，可每每提到你、或是與你有關的事情，她都選擇妥協。何止是妥協，要不是我把你關在藏書閣，估計她就會把手上的勢力，想方設法地送給你。”

    “因為你們擁有相同的前世，估計在那一世中，你們要麼是夫妻，要麼是兄妹。可到了這一世，她是憑空降世，你是轉世投胎，根本沒有之說，以後成為道侶更是親上加親。”

    “容我想一想，必須要把這件事想清楚，想通徹，不然修道妨礙太大。”

    禪音老祖也坐不下了，在書房中來回踱步，嘴角不斷地喃喃自語。

    “影子，來書房見我。”

    話語剛落，影子瞬間出現。

    禪音老祖言道：“小凡說自己是血凡，你怎麼看？”

    影子言道：“禪音老師，我還不確定。”

    禪音老祖疑惑地問道：“你怎麼會不確定？小凡說了，你是胡曉月派來的。到了這一步，就不要遮遮掩掩了，就算我說出去，別人也不會信，反正姬蒼都把話說死了，我又沒有他在神族的地位高，根本影響不了什麼人。”

    影子疑慮道：“這麼說吧，曉月姐姐只叫我保護主人，其他事情都沒說。而那個時候的我，出生還沒多久，所以主人是我第一個相見的生命，本能上就會對他感到親近。這些年來，也習慣了跟在主人身邊，如果離開的話，絕對會妨礙到我的修道。”

    “主人是不是血凡，我一點也不關心，我只知道主人叫姬凡。何況主人與那位血凡性格迥異，無論從哪方面來說，都沒有一點相同之處，甚至連生命氣息都不同。”

    “我覺得吧，就算主人恢復了記憶，他也只可能是姬凡，而不會叫血凡。因為主人的靈魂，畢竟是姬凡佔據主導位，那些丟失的記憶，只是過往的一個記憶殘片。做為修道者，靈魂纔是根本，記憶只是閱歷的多寡，根本不能說明什麼。”

    禪音老祖拍了下手，突然欣喜道：“對啊，靈魂纔是根本，我差點就想岔了。本來我五行門在神族地位就不高，等以後小凡實力強了，他有什麼過去，與其他人何干？無論他過去是什麼人，這一世他就是姬凡。恢復記憶又能怎麼樣？難道還能把名字改回去叫血凡嗎？”

    “姬氏乃我神族大姓，更是皇族的標誌稱謂，而血凡殿下只是小凡的一個綽號，一點衝突也沒有嘛。你看看東方憐有多少綽號？什麼少公主、什麼少谷主、什麼璇璣宗嬌女，估計以後還會有飄雲界的少界主，比咱家小凡的綽號多那麼多。哈哈，不需要糾結了，為師想通了，小凡也應該解開心結。餘下的幾年，得為你量身定製一份修煉計劃，以前的修煉計劃作廢。”

    姬凡古怪地言道：“師尊想通了，可徒兒沒想通。對了，我覺得修煉計劃很好啊，每天都能感到自己在進步，也沒有什麼錯漏，為什麼要作廢呢？”

    禪音老祖笑道：“先說第一個疑惑，我都不糾結你的身份，你為什麼要自己糾結呢？被人知道了又能怎麼樣？難道你就不是我皇族成員了嗎？如果你的記憶復甦了，別人也知道你就是血凡殿下，我可以肯定地告訴你。宗門不會丟臉，我不會丟臉，丟臉的是別人。”

    “就算被人查出你是血凡的轉世之身，誰又敢殺你？無非就是把你抓在手上，去獲取一些利益而已。在我看來，那些人的眼光太差了，我提前不知道小凡的身份，都想做提高你在宗門的地位，現在知道了，心裏就更踏實了。血凡殿下就是我五行門宗主，憑那位的手段，當小凡記憶復甦以後，誰敢惹我五行門呢？”

    “過去是魔頭，魔頭又怎麼樣？只要一心向著宗門，我根本不在乎你以後會變成什麼人，宗門更不會在乎。你現在心裏的困擾，完全就是庸人自擾，生怕宗門受到什麼不利的影響。我告訴你，完全不必擔心，只要你實力夠強，拳頭夠硬，誰敢說閒話，未來我們師徒二人聯手去打那人的臉，這不就行了嘛。”

    “修道界，依然是拳頭說話的世界，你拳頭不夠硬，哪怕再善良，再純潔無瑕，也依然有人會編排你的是非。怕被人非議，只能說明你的實力不夠，心裏沒有底氣，所以才顯得不自信，一直在那裏糾結。如果你還解不開心結，那就更要努力，闖過十大傀儡陣，去你大師兄姬傑那裏談談。以我對小杰的瞭解，他絕對不會在意你是誰，更不會在意你有什麼過去，只要你心裏裝著宗門，他就會毫無保留地支援。”

    聽到這席話，姬凡糾結的心，徹底放下了。

    對他來說，最怕宗門受到影響，而現在禪音老祖根本不在乎，自己的師尊都不在乎了，姬凡豈會在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