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審訊室。

    我坐在主持審訊的中正椅上，面無表情的看著對面一臉慌張的劉志發。

    “劉志發，常軍跟你到底是什麼關係？你現在老實交代，我還可以給你申請個坦白處理，不然，等待你的就是窩藏重大罪犯，最低三年起步。”

    “常軍，常軍，他是我徒弟……我徒弟……不對，他不是我徒弟，我和他根本不熟……”劉志發越來越是顫抖的厲害，語無倫次之中，銬在他手上的手銬與鋼質桌面不停碰撞，叮叮噹噹如同在奏響一曲屬於他的催魂曲。

    隨著時間推移，他臉上的神色越來越迷茫，最後慢慢轉變成了委屈，看著我道：“陳隊長，我說的都是真的，您說的那個常軍，我是真不熟悉，您要是不信，讓我工地上工人過來對質就是！”

    極其確定的語氣，讓坐在我旁邊聽審的李耀祥老局長都驚訝的張大了嘴巴，湊到我耳邊狐疑問：“小陳，這個劉志發到底是怎麼回事？他這前後不一的表現，完全沒有半點道理啊。”

    “被人催眠了。”我扭頭小聲回了李耀祥一句，再次問向劉志發：“劉志發，你在仔細回憶一下，這個常軍，是什麼時候來到你們工地的，他在工地上又具體是負責的什麼工作？”

    “常軍……”劉志發眼神再次迷茫了一下，但是這一次，他很快清醒了過來，很確定的回答道：“常軍這個人我知道，一頭黃毛黃不拉幾的，很是不討喜，他來我們工地的時間，大概是在八月二十幾號左右吧，具體負責的好像是放線？對了，上次他在工地上放線的時候搞錯了，還被我臭罵了一頓，不過聽人說他好像跟我們付總有點關係，後面乾脆就不了了之了。”

    常軍跟付大春有關係？而且來工地的時間居然還這麼短？

    難不成，是常軍爲了方便作案走了韓春樹那邊的關係？

    沉吟了一陣，我起身把李耀祥拉出審訊室，確定裡面的劉志發再聽不到我們談話，“李局，劉志發被常軍催眠的事實已經基本上可以確認，等會您繼續問他一些日常方面的問題，看看還能不能勾起他對常軍的回憶，不過我估計可能性不會很大。”

    李耀祥臉上有些猶豫，斟酌了一下，說道：“小陳，要不還是算了吧，李福生那邊不是已經交代了是他殺害的于慧芬嗎，咱們這邊乾脆先把9.1殺人案的案子結了算了，與殺警案分開來辦，不是更好？你不知道，于慧芬這個案子，因為韓春樹的緣故，最近上面給我們的壓力很大，我們這邊，要撐不住了。”

    “李局，結案容易，疑點怎麼解釋？”我看著李耀祥，認真的說道：“李福生是承認了殺害於慧芬沒錯，但是他所交代的證詞，跟于慧芬被拋屍一中旗臺的事實根本就不符合，另外還有於茂華他們三個，為本案付出了生命的代價，如果我們就這樣草草結案，那如何對得起他們的付出？還有，您說的韓春樹，我現在懷疑他也跟于慧芬案有很大的關係，到時候要是查出來他纔是真正的幕後主謀，那咱們這可就是丟了大臉，一旦問責，輕則內退，重則受刑的！”

    “這……”李耀祥沒想到我會說出這麼一番話來，臉色變了變，小聲問：“小陳，你說于慧芬案幕後主謀可能是韓春樹，這個有把握嗎？”

    果然是涉親則嫌啊。

    我心裏笑了笑，說道：“李局，實話告訴您吧，我們現在已經掌握了重要證據，于慧芬案，幕後黑手即使不是韓春樹，也至少是某個跟韓春樹有著極其密切關係的傢伙！不過李局您放心，李靜雪女士，並不在我們的嫌疑人之內。”

    “那就好，那就好。”李耀祥擦了擦頭上的冷汗，哪裏還敢再提提前結案的事。

    離開警局，我驅車再次來到付大春的工地，找到幾個附近巡視的警員詢問了下袁清強他們那邊的進度，也沒什麼收穫，便乾脆直接來到了付大春的辦公室，恰好在門口堵住了準備回家的付大春。

    付大春看到我臉色立刻就變了，難看的很，語氣不愉的道：“陳警官，你們這一天三趟四趟的，又是抓人又是警戒，我這工程可還要不要繼續幹啊？”

    “你想幹工程沒人攔你，但是你爲了趕工什麼亂七八糟的人都往工地裏藏，那我們別說一天三趟四趟，十趟都有可能！”

    我可沒有黃安那樣的好脾氣，毫不客氣的把他堵回了辦公室。

    坐上原本屬於付大春的真皮軟椅上，我砰一聲把手上厚厚的筆記本拍在辦公桌上，翻到空白頁面，“說吧，你跟常軍到底是什麼關係，為什麼初來乍到就給他放線這麼重要的技術工種？”

    “常軍！”

    聽到這個名字，付大春臉上的肥肉跟著就是顫抖了一下，慢慢在我對面坐了下來。

    沉默了一陣，他說道：“是我一個朋友要求的，也就是隨便給他開個不錯的工資，我抹不開面子。”

    “朋友？什麼朋友？叫什麼名字？”我可沒黃安那麼好打馬虎眼。

    “是韓春樹。”

    付大春見實在是躲不過去，老老實實交代道：“韓董對我有大恩，我能夠從四建獨立出來承包工程，韓董對我的幫助很大，這個常軍，就是他交代我讓我看著給份工資的，我本來是想安排常軍坐辦公室，不過常軍卻說想學點實在的技術，就安排他放線了，後面劉工不知道怎麼的也看上了這個常軍，把他收了徒弟，我尋思著測繪比放線更輕鬆，就應下了，讓跟著劉工那老摳一起學。”

    果然是韓春樹！

    常軍是李念韓的猜測得到進一步確證，我心中欣喜，決定就著這個機會把事情鬧大點，便乾脆的告訴付大春：“付大春，你可想好了再說！現在我們懷疑常軍涉嫌買兇殺害於慧芬，你說他是韓春樹董事長安排進你們工地的，到時候對質起來，可別又出爾反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