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光明的媳婦兒名叫劉紅，半年前從這一塊商業街搬了出去，搬家當天下午，她帶著倆孩子找到我，並將借的錢悉數還了……”

    “收到錢的那一刻，我還挺好奇，她家一向不富裕，葉光明還死在家了，怎麼突然就有錢了，但她不願意說，我也不好問，只好問她準備搬哪去，她沒仔細說，只回答要去縣北新建的小區住，晚上就走，孩子的轉校手續也辦好了。”男人回憶道。

    這時，中年婦女走了進來，繼續男人的話，“後來我們倆口子受她委託，幫她賣掉老房子換錢，看房子的時候，被天花板上一整片掉下來的黑色貓毛嚇得半死，你們不知道，那天花板上，居然釘著一個又一個密密麻麻的貓頭，貓臉對著下面，一顆顆眼珠子跟蓮蓬上的蓮子一樣緊盯著我倆不放……”

    “我老公回家以後就發了高燒，我也是偶然又在，從她家隔壁老頭的話裡，才得知了發生在她家的怪事！”

    中年婦女看的場景，怎麼和我在租房裏遇到的詭異情景差不多？

    男人嘆了口氣，“那事發生以後，我老婆死活不讓我再聯絡劉紅，賣房子的事也一直耽擱到現在，而劉紅也沒找我們問過。”

    中年婦女狠狠地瞪了男人一眼，“還想著聯絡？嫌命長啊你，要我看，她家就是惹了不乾淨的東西，她家死男人就是被不乾淨的東西弄死的。”

    “積點口德吧你，人家都家破人亡了，你還說風涼話，怎麼說也是親戚！”男人不滿地說。

    “親戚怎麼了？遠房的而已……”中年婦女雖然不服氣，但看男人已經很不高興了，便識趣地吞下還想說的話，轉身走了出去。

    男人見妻子離開了，臉色好看了點，轉過頭擠出一絲笑容對我們說道，“見笑了，警察同志，我知道的就只有這些了……”

    江良看了我一眼，我思索了一下便說，“嗯，現在出發去縣北新建小區找劉紅，對了，新建小區叫什麼來著？”

    男人想了想趕緊說道，“噢，是宏景小區！”

    車上，江良一邊開車，一邊說道，“真沒想到，當年的一起自殺案，居然能挖出這麼多資訊。”

    我沉默不言，看向窗外，腦海漂浮著一塊塊文字卡片，“黑貓”，“病毒研究所”，“石灰礦”，“舊街”，“挖礦工人”，“保安”，以及“鍾采薇”。

    這些文字卡片雖然相互獨立，但互相之間卻有著不可或缺的聯絡。

    在我們尋找保安之死的時候，似乎忘記了一個關鍵的資訊，“造紙廠”。

    這家廠本來要隨著石灰礦專案停滯而荒廢的，卻陰差陽錯下改造成了造紙廠，裡面的工人不知道是不是當初挖礦的工人，但死亡的三名保安卻都是曾經挖石灰的工人。

    為什麼在造紙廠工作的員工沒有出事，反而是守門的保安一個接一個死了？

    我想的出神之時，車子停在了宏景小區門口。

    費了一番波折，我們終於找到了劉紅所住的樓層。

    門開啟，是一個短髮女人，穿著樸素的大衣，面龐消瘦，有些顯老。

    她詫異地看向我們，似乎頭一次碰到這麼多人上門。

    “你們找誰？”

    “你是劉紅？”我問道。

    女人將門的縫隙壓低了一點，人縮在裡面警惕地問道，“我是，你們有事嗎？”

    “我們想找你瞭解半年多前你丈夫葉光明的死。”

    劉紅一聽，臉瞬間垮了下來，冷冷地飄了一句，“不知道”，便準備把門關上。

    江良眼疾手快把門頂住，大聲說道，“你丈夫的死涉及到一個大案子，我們需要你的配合！”

    “配合什麼？我丈夫的死是他自己的事，警察也早就不管了，我一個寡婦帶著倆孩子能給你們提供什麼呢？”劉紅一瞬間紅了眼眶，話語中卻迴避江良的請求。

    “你有難言之隱麼？”我一針見血地問道。

    劉紅眼神閃躲了一下，搖搖頭，張嘴說道，“沒有，我沒什麼難言之隱，你們請回吧，不要為難孤兒寡母了。”

    “你不覺得你的情緒出現的太用力了嗎？”我淡淡地說道。

    “我聽不懂你什麼意思。”劉紅抬起頭，正眼看向我，淚水在她眼眶中打轉，嘴唇卻被牙齒死咬著。

    “我們還沒問你具體細節，僅僅提到了你的丈夫葉光明，以及一個配合的請求，你卻反應劇烈，一口回絕還要閉門謝客，如果沒有難言之隱，何必要這麼冷臉相對？”

    “你想多了，我只是不想再聽到有關亡夫的任何訊息，怕觸及傷心事而已。”

    我靜靜地看著她，她卻將視線移到地上，藉着擦眼淚的動作，低下頭不和我們對視。

    我能感覺到，她在害怕，在躲避，在顧忌，同時，還有一些不甘。

    相持良久，我緩緩開口說道，“你真的相信你的丈夫是自殺？”

    劉紅的身體不自覺地顫抖了一下，淚水打溼了臉頰，卻仍要死咬著嘴唇。

    她不承認，也不否認。

    “你難道就不想給他討一個公道，討一個真相？他可是倆個孩子的父親，作為父親，作為一個家庭的頂樑柱，怎麼會這麼不負責任的就死去呢？”

    “你難道想要兩個孩子將來誤會他的父親就是不負責任，自殺身亡的嗎？”

    面對我的“咄咄逼人”，像戳中了她的心一樣，劉紅漸漸放開杵在門上的手，任由江良把門完全推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