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醫院的藥童說攝政王剛剛得了寒症，僅剩下的兩位御醫都去攝政王那了，至今沒有回來！”碎心咬牙切齒地說道。

    “一幫廢物！”蘇黎世冷冷吐出幾個字，身側的手狠狠握拳，青筋暴起。

    目光異常寒冷地注視著虛空，眸中深深的黑暗憤怒裹挾著，一股暴風雨在醞釀。

    “幫我看著太后，我出去一趟。”語落，他便匆忙忙離去。

    他敢確信今天這事與攝政王脫不了干係！

    太醫院

    燈火搖曳，盛夏蟲鳴，幽暗的房間裡，翻箱倒櫃的窸窣聲音響起，那羸弱的身影一絲不苟地進行著手上的活兒。

    兩個藥童顫巍巍地端著燈臺亦步亦隨地跟著，冷汗源源不斷地從他們額頭滾下來，打溼了胸前的衣襟，卻不敢有多餘動作去擦拭。

    蘇黎世抓了一把藥，用戥子稱量，雙眸充滿了泰然，沉澱著厚重的氣息，靜靜宛若畫中仙，好像完全融入醫藥的世界。

    “金銀花。”

    藥童隨即舀來。

    “朱果三顆。”

    藥童取來。

    “飛礬散。”

    藥童跑去尋來。

    “嘛吶。”

    ……

    一旁掌燈的藥童頗同情地看著跑來跑去的同伴，投去了一個幸災樂禍的眼神，似乎在說他多輕鬆呢。

    但隨即他後悔了。

    “你，燈放下來，去獸園抓五隻藍蛇，取毒液留尾，到凌晨時再收集半碗晨露。”

    藥童臉色的笑容瞬間沒了，苦著臉把燈放下，一步三回頭地看著另一個藥童，頗有壯士一去兮不復還的即視感。

    此時，藥房只剩下蘇黎世和另外一個藥童，他斂眸，吩咐藥童跑去遠處取藥，手上的速度竟然加快了幾倍，三四種藥材轉眼量好處理完畢。

    隨即，他轉身從身後的櫃子裡，舀出少量的幾種毒藥包裹好藏入袖中。

    他記得母后說過太醫院的太醫大多隨先皇去了，剩下的兩個早就被攝政王收買了，至於他們手下的人，去信任他們？是在找機會讓別人害自己麼。

    當藥童拿藥回來時，他見蘇黎世正在處理第四個藥材並沒有多疑，也未曾想過眼前人竟會有多餘動作，他繼續看著蘇黎世一一處理。

    忽而他眼中閃過一絲精光，默不作聲地打量著他，心中有了一番計量。

    他從來不知道皇上竟然會藥理，不對不對，是整個王朝都不知道！

    不行不行，明天他得上報餘太醫，餘太醫知道了肯定會高興，說不定他還能幸運地得到犒賞呢！

    “溫水。”蘇黎世再次遣他去遠處。

    確定藥童走後，他蹙眉看著身後剛纔取走的幾種藥性強烈的毒藥，心底生出一種不安，旋即把剛纔處理浪費的藥材切絲磨粉染色，按照取出的量再次分配下去。

    做完後，他鬆了一口氣，又開始加快處理手上的藥。

    又是半小時過去，蘇黎世才結束手上的活，打包好藥後，隨便找了個房間倒頭就睡了過去。

    第二日

    一覺醒來已經到了上早朝的時間了，蘇黎世匆匆忙忙更衣便去朝廷上了。

    “皇上，微臣覺得此事另有蹊蹺，昨日微臣曾去過攝政王府，攝政王病得很重，太醫們很忙，更別說回宮了。”禮部尚書跪在階下，他手拿玉製的笏板，黔首說道。

    蘇黎世眸一斂，突然起身，冷斥道“呵，朕還未說什麼呢，禮部尚書就開始辯解了？”

    “這，這……”禮部尚書瞬間冷汗之下，支吾半天未答出一句話來。

    “你可知……”蘇黎世垂首，正欲開口說話，眼前突然一黑，整個人陷入昏暗中，緊接著便是強烈的昏厥感，瞬間倒在殿上。

    “御醫，快叫御醫!”

    ……

    寢宮

    暖香嫋嫋升起，古樸厚重的器件陳列，星點綠意裝飾，層層疊疊的紅紗帳中，是兩個人的細聲耳語。

    “世兒，你感覺怎麼樣了？”林柔洗了洗手帕，又重新輕輕放在了蘇黎世額頭上，那手指間的顫抖，隱隱約約暴露出他內心的不安。

    蘇黎世笑了笑，不太在意地說道，“沒事，御醫不是說只是疲勞過度了麼。”

    不過，他心中五味雜陳，已經說過了不要再讓母后擔心，還是食言了……

    林柔雙眸閃著晶瑩，千言萬語最後化作一聲嘆息，他抬頭望著被衾中略顯疲憊的蘇黎世，愁緒深凝眉頭。

    “好了，母后，去休息吧，你別忘了，你現在身子比我差了不止一星半點。”蘇黎世伸手摸了摸林柔的頭，安撫著他，同時也安慰著自己。

    他需要發展自己的勢力了，即使不是爲了整個王朝安定，也要保全他和母后的安危。

    朝中那些複雜糾紛、亂七八糟的事情，他真得不想去管，攝政王如果幹得好就歸他，那個什麼丞相回來了，兩兩相牽制，也不失為一個好辦法。

    送走林柔後，蘇黎世看著留下來照顧他的碎心，盤腿坐在軟塌上，支著下巴，一眨不眨地望著他。

    這個碎心，剛纔聽母后說是個可靠的人，雖然不知道自己是女兒身，但是平時的起居也是由他負責，這幾年來也沒發生什麼背主的事情，衷心足以可見。

    不過，之前背叛他可沒有忘記，他不會一票否決他人，但是也不代表他會簡簡單單就信任一個人。

    這些都需要時間，讓他們去證明他們可以得到他的信任。

    “以後你就用你本名吧。”許久，蘇黎世緩緩開了口，他揉了揉太陽穴，疲憊地闔上了眼睛，臥在榻上休憩。

    本還想說些什麼的碎心閉上了嘴，她知道皇上這幾日很是疲勞，難得有點時間好好休息，她還是不要打攪了。

    不過，這真得不合規矩，所有女子在進宮時都要拋去過去，屬於自己的名字早就消失了。

    她並不想去懷緬過去，她現在想要的只是皇上能平平安安的，不要再這樣無盡的勞累下去……

    蘇黎世見她沒有說話，就當她預設了，等她退下後，他睜眼，轉去書房。

    不能再拖下去了，再拖下去他和母后的會越來越危險，他不能奢求那些虎視眈眈的狼豺虎豹會心慈手軟。

    在皇宮，沒有親情，沒有和善，只有自私與貪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