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玲瓏玉簪(三)
沐連城的手對著水面一劃,一道水盾擋在他的面前,與那道火焰碰撞,散出無數的水蒸氣,使這湖上的霧氣更重。眼看著水盾越來越薄,鳳舞加重了火焰,沐連城的額角也出現了汗珠。
就在這個時候,鳳舞忽然感到有人將她向下拉去。她沒有防備,直接被拉進水中。她的特性是火,水是她的剋星,一點點便可減弱她的法力,若是長時間待在水中,只怕生命不保。
召喚出鎖魂鎖,傅銘淵將鳳舞綁得結結實實之後,纔將她整個人拖出水面。
“沒想到你也是有弱點的啊!”傅銘淵打趣道。
對於好友的打趣,沐連城淡然的回答:“我又不是什麼天理不容的怪物,當然是有弱點的啦!來,把她交給我吧,還是要把那兩個送回去的,否則他們會認為船家掉到湖裏淹死了!”
傅銘淵應了一聲,將鎖魂鎖的另一頭丟到沐連城的手上,轉身向小船快速飛去。
終於到了岸邊,傅銘淵壓低了帽子,接受了兩人的再次感謝之後,快速的向醉生夢死趕去。直接無視清風驚詫的眼神,傅銘淵直奔沐連城的房間,可一進門,他想他看到的這一幕,會令他終生難忘。
鳳舞的手被一個臉漆黑的人拉到水盆旁,他正在用力洗著鳳舞手上的火焰印記。傅銘淵慢慢的走到那人的身邊,那人抬起頭,傅銘淵仔細辨認,終於認出,這是自己的好朋友沐連城。
“哈哈哈…”再也停不住笑聲,傅銘淵躺在地上打著滾的笑著,沐連城眯著眼睛,面無表情的坐著,手一揮,在臉上用了一個簡單的清潔術,瞬間變回了原本俊朗的模樣,只是剛纔那個如黑炭一般的樣子已經永遠印在了傅銘淵的腦子裏,他在朋友面前的形象,自今日起,徹底坍塌了。
惡狠狠的對著鳳舞拋去一記眼刀,可惜鳳舞並不接招。她手上的火焰印記是胎記,打小就有的,因此她是火鳳一族最有潛質繼承族長一位的,只是每隻要成為族長的火鳳要來人間經歷一切悲歡喜樂,纔可以被認可。於是,她被族長驅逐到這裏,因為火鳳原本就是鳳格,每隻火鳳族長來到人間幾乎都是成為皇后的人。
只可惜鳳舞是個急性子,原本被安排的那個身份是要在一年之後纔可以做皇后,之後的好多年中,她都要用這個假的身份和皇帝生活在一起,真是煩透了。沒有辦法,於是她想到了殺死現任皇后,接替她的身體的辦法,這樣,她便可以在那個皇帝身邊待上一年,就可以返回火鳳領地,成為新一任的族長了。
只是好不容易等到的機會被面前這個看起來很帥但其實一肚子壞水的沐連城給破壞了,鳳舞當然是不甘心,趁著他不注意,放出了火焰直接燒向了他的身上。都怪他發現的早,否則絕對不是現在這個樣子!
用腳踢了踢鳳舞,沐連城說道:“幹嘛要殺掉陳阿嬌,她也不過剩下一年多的壽命了。”
“哼,”鳳舞毫不介意的說道:“就因為她只剩下一年的壽命,我才下手的啊!你們人間不是有一句話嗎?早死早超生,接下來的一年時間,她要經歷的事情都很痛苦,還不如不經歷的好!”
看著鳳舞蠻橫的樣子,沐連城真想給她一巴掌。陳阿嬌過得好不好只有她自己知道,連天帝都沒有資格隨便更改一個人的命格,她卻視人命如草芥,還這般咄咄逼人,當真是可恨!
見鳳舞頑固不靈,傅銘淵拉著她的胳膊,讓她站起身。將鎖魂鎖收起來,說:“來,我們去個好地方!”
鳳舞原本就是小孩子的性格,一聽說有好玩的地方便將之前的事情忘個一乾二淨,樂呵呵的跟著傅銘淵離開。
花紅酒綠,音樂優雅,到處都是穿著打扮十分豔俗的女子,她們穿著暴露,揮動著手中的帕子,希望身上的香氣可以吸引客人。傅銘淵帶著一身男裝的鳳舞站在二樓,看著下面的一切。
“這個地方怎麼樣?”傅銘淵問道。
“好,真好玩!我可是從來沒見過這麼多的人呢!”鳳舞歡呼雀躍,看著下面的人群眼睛冒光,恨不得立刻衝進人群中。
傅銘淵輕笑,指了指放在大堂中央的舞臺,說道:“你在這裏看著,那裏,還有更好看的呢!”
話音剛落,舞臺上便出現了幾個打著燈籠的女子,大堂裡瞬間一片昏暗,能看到的便只是舞臺的那一處。說來也奇怪,就在燈滅的那一刻,全場慢慢安靜下來,此時更是鴉雀無聲,彷彿在場的每一個人都在屏息,等待著舞臺上的變化。
絲竹聲響起,幾個提著燈籠的女子緩步走向舞臺的幾個角落,將大大的舞臺全都照亮。忽然,一道白色的絲綢出現,緊接著,一個身著白色舞衣的女子出現在舞臺中間。她的臉上帶著半透明的面紗,她的面容若隱若現,眉眼彷彿可以說話,一個眼神便足以勾住人的心神。
窈窕的腰肢慢慢扭動,長長的袖子舞動,她的每一個動作都彷彿牽動著在場每個人的眼神。這時,伴舞的音樂只剩下簫聲在響,曲子淒涼婉轉。女子一個轉身,將手中的絲綢丟向人群中,撕掉長長的水袖,快速的旋轉著身體,裙襬隨著她的動作飛舞,臉上的面紗飛落,露出她絕世的面孔。此刻的她便像是自天界下凡而來的仙女,可遠觀而不可褻玩,美麗的無可挑剔。
一舞終了,女子已然退場,四周的燭火也都被點亮,看觀看舞蹈的人們卻還沒有回過神來,眼睛直直的望著女子消失的地方,大氣也不敢出一口。
鳳舞也被這樣一場絕美的舞蹈給吸引住,拍手叫好。見傅銘淵只是笑卻不說話,她興奮的問道:“這個女子是誰啊?”
“她叫念奴嬌,是個歌姬。”傅銘淵回答。
“歌姬?”鳳舞顯然不明白是怎麼回事,還在追問:“她為什麼要在這裏跳舞啊?以她的舞姿,完全可以去皇宮裏啊!”
傅銘淵轉過身來,倚著欄杆,解釋道:“她的地位低下,沒有資格進宮去,更沒有自由,這是她命中註定的。可是…”
見傅銘淵忽然停頓,挑起了鳳舞的好奇心,她追問道:“可是什麼?”
“可是,沒有一個人說她是不值得活在這個世上的,人的命格雖然是由天而定,可只要他的一個不經意的舉動,便可以改變自己命運的軌跡,也就是所說的絕處逢生。所以,苦難是在人間生活時,必須要經歷的事情,任何人的命運都不在別人的手上,所以,沒有誰有資格隨意結束任何人的性命,否則,報應,一定會存在。”傅銘淵說道,他看著鳳舞的臉色漸漸蒼白,就明白她一定會理解他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