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專制霸權
雪谷生活的十年,我只見過我那仙人般漂亮神秘的師父兩次。
第一次是在我進雪谷的第二年,記得那天是我的六歲生辰,本來師兄說好帶我去谷外的蒙城玩一天。我早早的起床,穿戴整齊,在天還未泛白時把師兄從睡夢中拖起,他捏不過我的折騰,在天剛微亮時出了谷。
本以為這會是我所有生辰中,最值得紀念的一個,但在看見師父一襲白裳,輕舞飛揚,仿若水墨畫裡的仙人唯美至極般從晨曦中走來時,我所有夢想的美好化為烏有。
“是師父?!”師兄驚訝又驚喜,而我卻哭了。
我認為師父是故意的,早不來晚不來,偏在我生辰時趕到,還沒帶禮物,著實讓我氣惱。轉而又一想,他大概還不知今日是我的生辰,師兄也是昨日我才告知的,就算飛鴿傳書也不會這麼快!所以我斷定是時機太碰巧。
師父忽略我的悶悶不樂,只是讓師兄去山裏捉兩隻野禽,說改善生活,我聽後頓時看見頭頂有無數只烏鴉飛過。
師兄道:“師父,您不是不沾葷嗎?”
師父風輕雲淡的回道:“偶爾吃點,補身子。”
我只好安慰自己,什麼也沒聽見。
師父在谷中住了一個多月,每天除了一個人在櫻花樹下彈琴就是和師兄下棋。屋頂,樹杈,亭臺,房間......只要能用的地方,隨處可見他們對弈的情景。
他臨走的那天交給我一本名為《冥魂曲》的曲譜,對我說:“好好的練習,對調養你的身體和將來謀生有至關重要的作用。”
“哦!”我雖嘴上應和,但心裏有一千個問號。
我猜師父是想將我培養成一個靠彈琴吹曲為生的樂師,雖然我知道他是為我好,擔心將來沒有一技之長,難以安身餬口。可對於夢想和謀生技藝這一點,我覺得他還是該尊重我,先聽聽我的看法纔對,以防我盲目的從事這行許多年後才發現,其實那並不是我喜歡或者擅長之事。
對師父早已給我安排好後路的做法雖有些不滿和抗拒,但我仍是每天乖乖聽話按時喝藥,吹笛彈曲。他是我師父,總不會害我的。
師兄時常會教我一些簡單的防身術和輕功,說以後闖蕩江湖時,逃命用。儘管我的功夫差勁,但輕功卻是十年中每日早晚都必修兩個時辰的課程。
師兄說,我的輕功相比於他是青出於藍,而勝於藍,以後逃命準沒問題。
我聽了不滿意的反問:“師兄,為什麼你就覺得我一定是逃命的那一個呢?”
“因為你腦子裏一邊裝的是水,一邊裝的是麪粉。複雜的你理解不了,也學不會。”師兄的回答完全是沒經大腦思考,順口而出。
“師兄,你能不能假裝思考一下再回答,這樣,我好沒有面子啊!”我委屈的嘟著嘴,雖然自知沒天賦習武,但師兄這樣直接的回答也太過傷人。
此前我一直以為師父交給我《冥魂曲》的曲譜,讓我每天練習當真是爲了調養我身心,陶冶情志及以後謀生用的,直到十六歲我才明白,師父所言中對我身體有義的真正含義。
八月十五,天空月圓如盤,星辰閃爍,夜下的雪谷一片靜寧,又是個讓我難熬的夜晚。
以往每年的八月十五月圓之夜,我都會感覺體內的生命力外洩,似有何物在吸食我的靈魂,疼痛難耐,而這種感覺隨著年齡的增長,一年比一年強烈,不斷折磨著我的靈魂和意念。
那時我在想,命運給了我這無盡的悲傷和痛苦,是想讓我懂得放棄?還是學會堅強?而一次又一次的堅持後迎來的是下一次愈加痛苦的折磨,我還要堅持嗎?堅持又有何意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