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歲月這把殺豬刀在他臉上刻下一道道無情的印跡，那滿目的滄桑早已不復當年的灼灼光華。

    他微眯著眼打量我，半晌後震怒道：“你是哪個不想活的部落或臣子送進宮的？貌若無鹽，竟還不懂得打扮，頭髮長得遮住了半張臉，以為自己是唱戲的，大白天扮鬼出來嚇人嗎？簡直不堪入目。”

    那一刻對於我來說世界上最悲哀的事情莫過於父女見面不識，反說我是眼中一粒礙眼塵沙。

    後來父王從兩位王兄那裏得知我就是他那災星，短命的爍陽公主，跑到爍陽宮來抱著我一把鼻涕一把淚的大哭一通：“雪兒，我的孩子，你總算回來了，當年父王對不住你，現在你回來了，父王一定加倍彌補這些年的虧欠。”。

    我不知如何回覆他的老淚縱橫，深情懺悔，只得象徵性的拍拍他的肩道：“乖！別哭！”任由他把鼻涕眼淚抹在我衣服上。

    父王口中所謂的彌補虧欠就是一大堆的金銀珠寶，綾羅綢緞，然後十天半月不見他的人影。

    青兒看著眼前推積如山的珠寶首飾，長嘆一聲，無比羨慕的感嘆：“有個多金的爹也不錯，一輩子吃穿不愁。”

    青兒的這一觀點我是認同的，很多時候對於求而不得的事情，在無可奈何的情況下只能降低標準，取差一點的將就。就好比渡河沒有橋樑沒有船隻，只能繞道而行；早餐我想吃包子、稀粥、豆腐腦，但只有豆漿、油條，爲了填肚子也還得接受。

    我道：“以後我們周遊東陸，有金錢物質支援了。”

    她點頭：“恩！”而後似又想起什麼，苦惱的蹙眉道：“不過，如今在這王宮裏，沒有什麼可以用到銀子的地方。”

    爲了完成青兒想要大把花銀子的爽快心願，當夜在宮人的帶領下我和青兒喬裝出王宮，去了昌都城裏所謂最熱鬧且有吃有喝能玩的地方——春雨樓。

    所謂春雨樓，意如其名，乃煙花買春，沉湎酒色之地。樓中歌舞昇平，瓊華繞樑，一派酒色淫逸之氣。

    我與青兒的本意只是想找個好吃好玩的地方大肆揮霍錢財，做一回切實的富人，怎知找了位男性宮人帶路，來個女人厭棄男人歡喜的場所。

    青兒看著我，拍著自己的衣袋，一臉委屈的道：“小姐，我只是想用兜裡的銀子大吃一頓。”

    我拍拍她的肩，安慰道：“或許這裏有美人作陪，聽曲，吃東西更有情調。”

    跟隨的宮人道：“春雨樓是昌都最大的花樓，今晚是春雨樓的新花魁杏瑤姑娘初夜拍賣，很多達官貴人，名流名仕都會前來，所以這裏是今晚昌都城最熱鬧之地。”

    聽了宮人的介紹，我覺得他的行為沒有錯，是我跟青兒言語上表達有誤。

    此前在雪谷外的小鎮上也見過類似的營業場所，它們白天停業休息，晚上華燈初上時，門外的長街上站著一排濃妝豔抹的女子搖著蒲扇，挺胸扭腰，對過路的每一位男子都自然熟的打招呼。遇到毫不理睬的時，女子們會抱怨嫌棄；遇到止步上前的，女子們會熱情招攬拉進店裏。

    師兄說，她們做的是皮肉生意。當時我對皮肉生意的理解只有字面上的意思，認為她們是在人身上做刺青或者按摩之類的藝術休閒職業。我對她們從事的高尚職業很是羨慕崇拜，揚言自己日後也要做名名姬，名言天下，流傳千古。

    師兄氣得當頭劈我一掌，哀其不幸，怒其不爭的道：“沒追求，目光短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