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洗乾淨的石板刷上了油，被醃製過的鹿肉被煎烤的色澤誘人，吱吱作響。油脂的焦香味在空氣中四溢開來，令人垂涎三尺。

    莫辭往上撒了孜然和辣椒粉，用匕首將烤肉挑到事先準備好的盤子裡，切割成小塊。

    陸鹹迫不及待的用筷子夾了一塊肉，蘇三還來不及阻止，他已經盡數塞進了嘴裏。

    “唉當心燙！”蘇三無奈的搖搖頭。

    “怎麼樣？”應慕於期待的問道。

    陸鹹嘴裏塞滿了東西，一臉激動的豎了豎大拇指。

    “這味道……絕了。”

    吃飽喝足的眾人攤著肚子感嘆道，沒吃多少的莫辭開始收拾餐具。

    “你就放那兒吧，我待會兒洗去，都忙了一上午了。”應慕於出言阻止道。

    “不礙事。”莫辭利落的收了東西，去了廚房。

    “怎麼了老大，心疼啦？”陸鹹用手肘碰了碰應慕於。

    “那可是我物件，我不心疼誰心疼。”應慕於答道。

    “年關了，近日街上熱鬧得緊，我們不如也去湊湊熱鬧。”蘇三道。

    “行啊，我小時候最喜過年，每年過年三嬸置辦年貨都會給我和小柱子買些新奇玩意兒，以至於我這歲數了都還心心念唸的。等著除妖賽事結束了，我就帶莫辭回去見他們去。”應慕於感嘆道。

    “你倆這事莫伯伯知道了嗎？”蘇三問。

    “沒呢，昨兒剛答應今兒就被你倆撞破了，還不知道怎麼開口呢。”應慕於道。

    “這莫伯伯待人十分隨和，是個好說話的，你不用擔心，倒是莫雪那不好交代，她可是暗戀莫辭大哥多年了。”陸鹹接道。

    “我們在一起一不傷天害理，二不為非作歹，未曾妨礙誰，需要向誰交代？”不聲不響站到應慕於身旁的莫辭冷聲道。

    “也是，也是，包子確實多慮了，旁人怎麼說有什麼打緊，你們相愛就夠了。”蘇三道。

    “還說呢，那天你跟你爹孃公開我倆的事，差點沒把我嚇死，幸好蘇伯父蘇伯母也是個想得開的。”陸鹹拍了拍胸口作後怕狀。

    蘇三安撫性的拍了拍他的肩。

    “不說去逛街麼，走走走，待會兒都晚了。”應慕於站起來拍拍屁股，拉著莫辭的手，十指緊扣朝外大步走去。

    對他如此自然的動作，莫辭略微有些驚訝，感受著應慕於掌心的溫度，唇角不自覺上揚了弧度，將手握得更緊。

    熙熙攘攘的人群，將街道堵得水洩不通，道旁擠滿了各類小販，有賣炒貨的，吹糖人兒的，賣冰糖葫蘆，賣金銀首飾、胭脂水粉的，好不熱鬧。

    空氣中混雜著煙花爆竹的味道，這是年味兒，應慕於閉眼深深吸了口氣，彷彿回到了幼時趕集買年貨的日子。

    “跟緊我。”莫辭在他耳邊輕聲道。

    “好。”應慕於笑著答道。

    這街上人委實太多了些，手裏大都拿了東西，莫辭走在前面為他分開人流，生怕他被人磕著碰著。

    “哎，老大等等我們啊。”陸鹹手裏拿著倆冰糖葫蘆嚷到。

    蘇三手裏抱了一摞東西，被人群擠得歪歪扭扭，這陸鹹還是沒改掉瞎買東西的毛病。

    “這人是真多啊，也沒啥新鮮的，要不找個地兒喝點酒暖暖身子。”應慕於被擠得東倒西歪，頓時沒了興致。

    “好。”莫辭回頭看了眼陸鹹他們，快給人群淹沒了都，抓著應慕於的手緊了緊。

    “那咱回頭給他們說聲。”

    “行。”

    莫辭撥開人群帶著應慕於往回走，一會兒不見蘇三手裏又多了些，快把臉給擋沒了。莫辭看不過去幫他分了一半。

    “你倆咋又回來了？”陸鹹咋呼道。

    “這擠來擠去的沒意思，還忒冷了，我們找酒館喝酒去。”應慕於把手攏在袖子裡，吸了下鼻子。“小祖宗你可別買了，你家蘇三不嫌懶得抱，可別連累我家的啊。”

    莫辭聽到這話，耳根微微有些發紅。

    “老大你這麼護崽呢？”陸鹹道。

    莫辭那臉陡然變成了牆一般的白。

    應慕於假意踹了一腳他的屁股:“去去去，什麼叫崽，你怕不是想被揍傻。”

    一行人打打鬧鬧，找了家不大的酒館，讓掌櫃上了幾碟小菜，溫了兩壺酒。四人推杯換盞，任酒氣驅散身上的寒意。

    “這除妖大賽之後，這天下太平不少啊。”鄰桌的一名大漢咂咂嘴，感嘆道。

    “那可不，這妖怪少了，出門都放心不少。”另一人接著道。

    “不過啊，這事還沒算完呢，這兇獸摩睚纔是重頭戲。”

    “不說在玄安閣鎮著麼？”

    “聽說快鎮不住了，不然這賽事是爲了啥。”

    “上次摩睚現身是在薊州，如今可就在燕北，要真有點什麼事，咱們可就都完了。”

    “這不還有玄安閣麼，你這是操的哪門子心。”

    “這倒也是。”

    “喝酒，喝酒，你倒是慣會杞人憂天的。”

    “你們說，這摩睚什麼時候現世啊？”陸鹹低聲問道。

    “這事得問陸伯伯吧，畢竟兇獸是他抓的。”蘇三道。

    “這摩睚啥樣啊？就在玄安閣我可還沒見過呢。”應慕於好奇道。

    “要不莫大哥你帶我們開開眼去？”看莫辭悶聲喝酒，陸鹹提議道。

    “木頭。”應慕於用手肘杵了杵他，眼裏透著期待。

    莫辭衝他點了點頭。

    莫辭領著三人回了玄安閣，直奔大殿而去，看守大殿的弟子見了莫辭，躬身衝他作了個揖，莫辭點頭回禮，徑直走了進去。

    應慕於平時也不出門，還是頭一回上這兒來，看哪兒都透著新鮮。

    金光閃閃的屋頂，寶相莊嚴的人像，柱子上雕龍畫鳳，做工精巧。

    “這是咱們的祖師爺，也是師傅的師傅。”莫辭一邊給人像上香一邊道。

    人像的身後是明黃的幔子，莫辭挑開幔子走了進去，三人緊隨其後。

    幔子的後方是一個漆黑的房間，沒有窗戶，地上用銀碗點著油燈，一圈圈圍著中間的事物，那是個如奇特的事物，石獅般大小，形如虎，眸若鹿，蹲坐著身子，眼睛裏透著活氣，可它面前燈裡的火焰紋絲不動，說明它並無生息。

    莫辭感覺心跳如鼓，且有些喘不過氣來，他不自覺捂住胸口，低聲道:“這便是摩睚了。”

    應慕於發現他神情有異，急忙扶住了她，問道:“沒事吧？”

    “沒事，我每次來這都會這樣。”莫辭解釋道。

    “那我們出去吧。”應慕於想名動天下的摩睚原來是這麼個玩意兒，比其他妖怪也沒奇特到哪兒去。

    四人出了大殿，天色已經暗了下來，蘇三二人道了別，一同回去了。陸鹹磕著剛買的瓜子兒，蘇三跟在身後抱著一堆禮盒，看起來倒是莫名的**。

    “那我們也回吧。”應慕於自然的抓了莫辭的手。

    “好。”莫辭回握道。

    天上開始紛紛揚揚下起了細雪，天邊還餘一抹殘陽，二人在路上慢慢的走著，也不說話，可應慕於感覺心裏說不出的舒坦。

    二人到竹骨院的時候，天色已經完全黑了下來了，莫辭正要去廚房，被應慕於一把攔住了。

    “這麼些天都是你好吃好喝伺候我，今天我給你下個麪條吧。”應慕於道。

    “好。”

    “你就在屋裏坐著，啥也別動。”應慕於囑咐道。

    “好。”莫辭正襟危坐。

    應慕於進了廚房，往灶裡添了柴火開始生火，然後拿了倆雞蛋往碗裡一打，沒隔多久就把麵給做好了。

    應慕於把麵往莫辭面前一放，神色頗有些得意:“試試。”

    莫辭接過筷子，夾了麪條吃了一口，動作微微有些頓住，然後將筷子夾的其餘麪條一口吃掉了。

    “味道怎麼樣？”應慕於躍躍欲試的問道。

    “不錯。”莫辭低頭吃麪，看起來味道確實不錯的樣子。

    應慕於聽罷準備來吃，手被莫辭一把攥住了:“都給我吃吧，我待會兒再給你做。”

    “怎麼不夠啊？吃完廚房還有呢。”應慕於低頭吃了口麵，頓時忘記了動作，就這麼愣住了。

    這麵，沒熟啊。

    再看莫辭碗裡都去了大半了。

    “呸呸，這麵都沒熟不錯什麼不錯啊，別吃了都給我吧。”應慕於一臉嫌棄的去拿莫辭的碗，莫辭立馬動作迅速的吃光了碗裡的麪條，把碗推了過來。

    “還吃呢，這麵都沒熟！是不是傻。”應慕於驚訝道。

    “這是你做的。”莫辭道。

    “對啊，我做的怎麼了。”

    “只要是你做的我都愛吃。”

    “吃了壞肚子怎麼辦。”應慕於無奈道。

    “那我也吃。”

    應慕於頗有些哭笑不得:“以後想吃我再給你做唄，不過記得告訴我熟沒熟昂。”

    “好。”

    天氣越來越冷了，莫辭每次都藉此不回屋，非要和應慕於擠一個床，暖和倒是暖和，就是應慕於有些受不了莫辭的灼灼目光。

    又是一天睡覺的時候，應慕於不用側頭也知道莫辭正直直盯著他看。

    他轉過頭衝莫辭說了句:“你到底看啥呢？”

    “看你。”

    “我還能不知道是看我麼，有什麼好看的？”

    “都好看。”

    “就這麼看一輩子不會厭煩？”

    “不會。”

    “傻得沒邊了都。”應慕於湊過去抱住了他，身體相貼的暖意讓人滿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