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在為她而憤怒嗎？

    輕染略略失神，看著身前憤怒得咬牙切齒的眾人，突然就笑了。

    “爹，諸位護衛大哥，我不要緊的。”

    連輕染自己都未曾注意到的是……她對風夏的稱呼已經悄然改變。

    在這之前為數不多的幾次對話中，輕染都是隻有在不得不的情況下才會輕聲叫一聲“父親”，然而這次，卻是直接聲音不算小地喊了一聲“爹”，也許是被風夏對她真真切切的關懷所感動了吧。

    “染染……”風夏走到輕染面前輕輕地摸了摸輕染的小腦袋，眼中滿是溫柔，輕染這次也終於沒再隱晦地避開。

    風夏的眼神卻突然變得嚴厲，語氣沉重地板著臉問：“染染，你說，為什麼不跟爹孃打招呼就來這麼危險的地方！”

    風夏很生氣，他生氣輕染這麼不曉得保護自己，輕染是知道自己不能修煉的，以前也沒對有關修煉的事情感興趣過，怎麼偏偏落水之後就大變了呢？

    所以風夏覺得自己有必要好好教育一下輕染了，畢竟輕染無法修煉，這麼危險的地方，即便是在外圍，不也還是遇見了特別強大的妖獸嗎？

    修煉的世界永遠都是計劃趕不上變化，你永遠都不會知道接下來會發生什麼，因此也更要各位小心。

    而一個無法修煉的人，小心的辦法就只有一個，那就是遠離。

    輕染見風夏面色陰沉，語帶嚴厲，便知道風夏這是生氣了。

    因此輕染便裝作委屈的樣子說道：“因為我想看看外面的世界嘛……整天窩在家裏，我都快發黴了！”後半句是有點撒嬌的意味在裡面，但前半句確確實實是輕染的真實想法。

    “你——”風夏噎住，“可是你也知道你不能修煉的！”

    “就是因為不能修煉所以才更想看看修煉的世界是怎樣的嘛！”輕染不甘示弱地反駁。

    “你以前不是對這些不感興趣？”風夏皺起了眉頭。

    輕染突然沉默了，低低地回道：“那是以前……我現在……不想做個廢人了。”

    “可是染染你——”

    輕染抬頭，定定地看著風夏，風夏突然就不知道該說什麼了。

    無奈只好揮了揮手，命令風家護衛準備迴風家。

    ……

    回到風家之後，風夏便讓輕染自行前來他的書房，說有要事商量。

    輕染撇撇嘴——什麼要事，不就是相勸她不要在無謂的事情上花費功夫嘛？

    雖說有些不以為然，輕染還是聽話地走去了書房。

    風夏坐在書案之後，看見輕染走近後便伸出手請她入座。輕染挑挑眉，坐在了風夏對面。

    風夏給二人皆是倒了一杯茶，隨即看著面色平淡無波的輕染，沉著聲問：“染染，你應該知道爹爹是為何是找你吧？”

    輕染看他一眼，默默點了點頭，抬手掩了下嘴，偷摸著扯扯嘴角——拜託，前不久才發生的事，剛剛到家就火急火燎地把她叫過來，除了要說這次去四指方山的事還能有什麼？偏偏還要裝作一副不緊不慢的樣子，當我是瞎嗎……

    手拿下來後面上卻依舊毫無波瀾：“知道。”

    風夏繼續沉著聲說道：“染染，你也應該知道，你是不能修煉的，對吧？”

    “知道。”

    “那你為何要涉足這危險之地。”

    “……”嗯哼，你繼續說。

    “你可知，修煉一途，即便拼上生命，絕大多數人卻都是碌碌無為。”

    “……”所以？

    “你可還知，修煉一途，艱難險苦，身家性命，隨時都會被搭上。”

    “……”這我當然知道。

    “你可還知，修煉一途，堅毅之人，方纔可能，只是可能，成為大能者。”

    “你可還知，修煉一途，絲毫懈怠，都會走火入魔，得不償失。”

    “最重要是，你經脈寸斷，丹田破碎，如何修煉？”

    “神蒼大陸，廣袤無邊，各色宗門世家林立，自小便是天賦異稟同時還有著諸多資源的人數不勝數，風家只是金王朝一個很不起眼的小家族，即便你可以修煉，你又拿什麼和這些人比？”

    輕染被問住了，她原本以為，自己得到了傳承，有了金手指，便可以修真路上一路開掛，成神不過時間問題罷了。

    確實是她太過幼稚、太過不以為然了。

    不過……

    輕染重新抬起頭，面上不再是淡漠，取而代之的，是一抹倔強和嚮往，以及那似乎無法撼動的堅定之色。

    “爹，我都知道，但是，我想變強。”

    風夏瞳孔一縮，面帶震驚：“你……染染，你是認真的嗎？”

    “是！”擲地有聲。

    “可是染染你不能修——”風夏猛然頓住，聲音帶上了些許顫抖，“染染……你，你可以……”

    “嗯。”輕染點點頭，語氣篤定，“我可以修煉了。”

    洞窟中的那枚玉簡中，確實是有一部功法的，功法名字叫做《駑獸心術》，簡單粗暴直接。

    最關鍵的是，這部功法，並不需要將元力納入丹田修煉，而是在體內由心法構造出一個陣法，元力，也將被儲存進陣法內。

    至於經脈……

    輕染歪了歪頭，聲音輕飄飄的：“爹，我是可以修煉了，只要……您將那‘涅槃丹’給我就行了。”

    “什——”風夏一開始並未反應過來，下意識地問了一句，話還沒說完，便是面色鉅變，“你怎麼知道？”

    “偷聽來的啊。”輕染說得理直氣壯。

    “偷聽！？”

    “對啊，就是有一次你和哥哥在講那個’涅槃丹‘，說是可以修復破損的經脈，對吧？”輕染笑眯眯地說著。

    風夏氣結：“你還好意思說出來？”

    “好意思啊。”

    “……”

    風夏無奈地搖搖頭，面上帶著凝重之色，問道：“染染，這個‘涅槃丹’，是爹爹偶然得來的，可以修復破損經脈是不錯，但是。”

    風夏在這裏頓了一下，輕染皺起眉，略微有些焦急地催促道：“但是什麼？”

    “想要服用丹藥後完全吸收藥性，就必須忍受‘涅槃’的疼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