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四十章 趟進渾水
得到自由的張舟嘎迅速起身,躲到了我的身後,又越過我的身子,瞧著前方癱坐在地上的人兒,許久許久過後,弱弱喊上那麼一句,“媽……”
章紅袖身子一顫,眼神不停閃爍著,眼眶子裡頭又是攢聚了大把大把的淚,嘩嘩往下淌著,她緩緩抬起頭,朝著我倆這邊兒看了過來。
張舟嘎緩緩探出了身子,欲要朝著章紅袖那邊兒去,我卻一把將人拽住了,衝着身旁的人緩緩搖了搖頭。
如今章紅袖的精神太過異常了,這恨不得都要將自家兒子給吃了,我這好不容易纔把人給救了出來,要是再出什麼意外,豈不是虧大發了。
“她是我媽。”張舟嘎瞧著我,滿臉的堅定,而後走到了章紅袖的面前,伸手將人扶了起來,朝著床那邊兒去了。
整個過程當中,章紅袖都安靜的很,眼中滿是愧疚,時不時伸出手,想要撫摸一下張舟嘎的臉,卻又放了下去,只剩無盡的嘆息。
張舟嘎將其安撫在床上,被子也蓋了上去,柔聲安慰一番過後,便帶著我走出了房間。
“怎麼回事兒?”我急忙問著,這一切未免有些太過刺激了,跟坐過山車似的,我這腦子都跟不上了。
“要你管。”張舟嘎語氣仍舊狂傲,連個眼神兒都吝嗇於我,隨即便開始收拾起了房子,盡力將所有的東西都回歸原位。
我這暴脾氣頓時就上來了,好心好意把人給救了下來,結果卻狗咬呂洞賓,白白遭了一頓兇。
“你要是呆在這裏,就幫忙乾點兒活,不然趕緊滾蛋,省得給我添麻煩。”張舟嘎這說著,打掃衛生的動作更加迅速了,還帶著些許的慌亂之意。
我站在原處,環視四周,打量著這亂糟糟的房子,最終目光鎖定在了茶几上頭,那封要送給張舟嘎的信,正安安靜靜置在上頭。
我猛的轉頭,去瞧瞧張舟嘎,又再回過眼神兒,朝著那信封看上兩眼。
早上發生的一切,又浮現在了我的腦海當中,張舟嘎……可男可女?
“趕緊滾!別在這兒給我添亂!到時候更麻煩了!”張舟嘎將茶几上頭的信封打了開來,瞧見裡頭啥都沒有之後,又扔到了地上。
而後推搡著我,朝著門口那邊兒去了,期間又時不時看兩眼牆上的鐘表。
我這正處於愣神當中,他這做了些啥我也沒反應的及,只能是隨著他的動作行動著,當我回過神之時,人已經站在了門外。
“張舟嘎!你!”我往前一步,還想要再同他做更多一步的交流,然而張舟嘎卻直接把門給閉了上來。
我這一趟稀裏糊塗的,反反覆覆折騰多次,早知道是在這裏,我也就不趟這渾水了,可是緒韓的話……
越想我這心裏頭也便愈發的煩躁,抬手在自己後腦勺上撓桑一番,頓時頭頂雞窩,手又抬了起來,想著再敲一敲門,進去把事兒搞個清楚,末了手又放了下來。
張舟嘎這架勢,我就是再敲門,估摸著也不會讓我進去了,不過他似乎是在害怕著什麼,章紅袖又為何精神無常?
我深深嘆了一口氣,慢慢走下樓,滿心得無奈,卻也不知如何解決纔好。
這一走神兒,也沒瞧見對面來的人,直接跟人家碰撞上了,我急忙抬頭,想著開口道歉,結果這話到了嘴邊,卻怎麼也講不出來了。
我面前這人,正是前不久之前,被徐堯剁的稀巴爛的張父,此時此刻他完好無損站在我的面前,神色肅穆,麵露兇光。
“瞎嗎?”張父低吼出聲,唾沫星子濺了我滿臉,而後抬起那粗壯的胳膊,對著我的身子撥弄一番。
我一個踉蹌,朝著旁邊兒挪了過去,手急忙抓住扶手,廢了好大的勁兒纔沒從這樓體上頭滾下去,而張父再斜了我一眼過後,便上了樓,留我一人愣在原地,動盪的心久久難以平靜。
我站在這樓體上頭,時不時往上看看,又低頭瞧瞧出去的路,是上去,還是離開,究竟如何抉擇,我拿捏不準。
沒過多久,現實便自動做出了選擇,隔著一層樓,一道門,章紅袖以及張舟嘎嘶喊的聲音又穿了出來,緊接著便是各種咂東西的聲音。
我快速邁開步子,蹭蹭往四樓跑去,四零一的門還半掩著。
透過門縫兒我往裏頭瞧去,章紅袖的長髮被張父攥在手裏頭,拖著她整個人在地上打轉兒,張父那愣大的拳頭一下接著一下往章紅袖的臉上捶著。
張舟嘎跪在一旁,抱著張父的腿,一個勁兒哭喊,求著張父鬆手,可卻沒有絲毫的用處,這張父脾氣上來了,母子兩個一起暴打。
我身子鑽了進去,打量了一番,從那滿地凌亂的雜物當中,找了把破舊的椅子,扛起來朝著張父那邊兒衝去,舉高過後,正中張父腦袋,椅子也徹底報廢了。
他的動作停了下來,抓著章紅袖頭髮的手也鬆開了,而後換換轉身,用那張掛了血的臉對著我,眼珠子瞪得跟牛眼一樣大。
我不自覺往後退了兩步,心裏頭生了怯意,怕待會兒要是再動起手來,自己根本敵不過他。
然而卻在此時,張父眼睛一閉,直接倒地。
張舟嘎匆匆衝到章紅袖的面前,將那半死的人兒攙扶了起來,嘴裏頭唸叨著的滿是擔心的話語。
我頓時泄了氣兒,一屁股蹲在了地上,瞧瞧這滿地的狼藉,以及昏迷不醒的張父,我的內心動盪不安,久久難以平靜。
毫不客氣的說,這是我自從送信以來,碰到過最為噁心與崩潰的事兒了,沒有之一。
“謝謝。”張舟嘎沙啞低沉的聲音在我耳畔響起。
我扭頭瞧去,他將章紅袖攙扶了起來,往沙發那邊兒挪去,將人放下之後,又貼心為其找了個靠枕和毛毯,再倒上杯熱水,一一照拂著。
“不客氣。”我搖搖頭,站起身子朝著他倆那邊兒去了,又問道,“你們不走嗎?”
這講著,我又伸手指了指地上昏迷著的張父,臉上滿是糾結,都被打成這樣了,想必也不是一日兩日的事兒了,可是張舟嘎卻絲毫沒有反抗的跡象。
他哽咽一番,“有啥用?最後結果都一樣,我爸早晚會把我跟我媽抓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