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奶奶抬頭朝我看來，我這才瞧清了她的容顏，灰白的臉上生了不少的斑點，那肌膚也是呈現怪異的狀態，與尋常人家的模樣很是不同。

    “知道。”老奶奶衝我一笑，嘴巴咧了開來，一股子惡臭迎面而來，帶著濃濃腐爛的氣息。

    這味道令我感到有些熟悉，小時候家裏頭養過一隻貓，死之前躲了起來，直到身子爛了，發出惡臭了，我們才找到它的屍體。

    當時它的身子表面看起來勉勉強強還正常點兒，可是一觸碰，表皮便爛了，一大攤爛血水淌了出來，那臭味兒，那噁心的場面，現如今想起來心裏頭還膈應著。

    可眼前這老奶奶，嘴裏頭的味兒跟那隻腐爛的貓咪一模一樣。

    我臉色有些難看，盡力壓下那噁心之意，不能夠讓自己失了禮節，況且這附近就這一個人，除了問她，我也沒有別的法子。

    “你穿過這兩棟樓之間的小路，在東南角的位置，有個小鐵門，出去就是了。”老奶奶扯著那沙啞的嗓音同我講著，還伸出手，細細為我指著路。

    老奶奶講話越多，那骨子臭味兒也便更濃了，我眼角的餘光朝著她的口中撇去，似是瞧見了幾個黑黢黢的洞，上頭冒著什麼東西，待我想要瞧清楚之時，她的嘴巴又閉了上來。

    我也不好於此事上面糾纏著，扭頭朝著她手指那邊兒看去，將那條路打量了起來。

    原來一直是我搞錯了，這個小區同別的地方不太一樣，設計不同，出口也不同，我的主觀意識在這裏並沒有什麼卵用。

    “謝謝奶……”

    我回過頭，預備著道謝一事兒，可是這話說到一半兒，又生生給憋了回去，老奶奶已經不在了。

    我四處打量著，都沒有找尋到她的身影，莫名出現，又憑空消失，彷彿方纔的一切，全部都是虛幻一般。

    可是我清楚並不是，老奶奶站過的地方，地上一灘血水，證明著她曾經存在過。

    我沉思著，又看了一眼老奶奶講過的路，不知是否要採取她的話，前進還是自尋出路，斟酌過後，我決定踏上那條路。

    本身我已無頭緒，在這裏繞了那麼久都沒有能夠逃離的跡象，只能夠如此選擇。

    我踏上了樓與樓之間的小路，踩在那枯黃的樹葉前行，目光直視著前方，注意力高度集中，生怕錯過半點兒有關於出路的資訊。

    可剛剛纔邁出幾步，我的耳邊又響起了一個聲音。

    “程默。”

    這是個女人的聲音，空洞又虛幻，我對著聲音熟悉的很，就在前不久我租的那間房子裡頭，也聽到過這個聲音。

    “程默，別去。”她的聲音再次響起，對我進行著阻攔。

    我朝著前方的路看去，如果我理解的沒錯的話，她應當是不願意我踏上這條路的。

    我心中生了猶豫，止步於此，不知作何選擇，指路的老奶奶，與我身旁著女人的聲音，我要如何選擇，一條明確的路，與放棄之後面臨的未知，我要如何選擇。

    最終我還是邁開了步子，繼續向前走著。

    “程默！程默！”它在焦急地大喊，然而我已經做出了選擇。

    我努力使自己忘卻那個聲音，忽略那個聲音，最終它消失在我的耳畔，我的世界也得以安靜。

    風又吹了起來，地上枯黃的葉子開始挪動著，一點一點變化著，可沒過多久，葉子全部騰空升起，竄聚到了一起，在我的面前打著轉兒。

    我急忙轉身，預要離開此處，奈何後路已經被葉子牆給堵死了，我拼了命的想要衝破，可是它的風力實在是太強大了，我剛剛靠近，身上便會感受到刺痛感，彷彿要將我撕裂一般。

    我已無路可逃，原地打著轉兒，迷茫看著這一切，出不去，也無法走動，在這麼下去非得要困死在這裏不可。

    掙扎之時，東南方的葉子牆開始開始有所變化，它們變換了形態，逐漸生出了四肢與頭顱的模樣，最後變成了骷髏的形態。

    而葉子原本的枯黃色統統變成了黑色，我周遭的環境也跟著暗了下來。

    我內心雖然慌的一批，但是大腦還在冷靜思考運轉著，絲毫沒有放棄的念頭。

    面前雖然是一巨大的骷髏，可是也因此生出了許多的縫隙，它那兩“腿”之間，是我最好的選擇，只要我抓準了時機，我便可以從中逃脫。

    計劃已經思索明白了，我再次抬頭打量著那骷髏，它已經邁開步子，朝著我這邊兒緩緩挪動著，那兩隻“胳膊”在空中揮舞著，欲要朝我攻擊過來。

    我深吸一口氣兒，活動了一下身軀，邁開步子狂奔過去，與它正面迎上。

    臨近之時，骷髏停了步子，彎下身子朝著我攻擊過來，我身子靈活挪動，朝著右側跳去，成功避開它的攻擊，而於此同時我的面前出現了一巨大縫隙。

    這個機會剛剛好！

    我沒有絲毫的猶豫，卯足了勁兒往前衝去，身子一躍，逃離了此處，我的面前也光明瞭許多，那種昏暗溼沉的壓抑感也就此擺脫。

    我沒有回頭去看那場景，也不想知道那由黑葉組成的骷髏究竟如何了，我一刻也不敢停歇，朝著東南角那處狂奔，希望能夠找尋到老奶奶口中的小門，逃離這個令我感到分外壓抑的地方。

    皇天不負有心人，在我探尋許久之後，我終於到達了小區的角落裏頭，而我面前的正是我找尋許久的東西。

    門是黑色鐵質的，豎條網狀的門上頭，還帶了許多鐵絲挽成的花紋，上頭是一塊大牌子，隱約間可以瞧出上頭刻了幾個字，奈何周遭的藤蔓太多，將那大牌子擋住了，我也瞧不清楚。

    門沒有鎖，我伸手輕輕一拉，便開出了一道縫隙，我身子穿梭過去。

    本想著小區之後，面前應當是寬闊的大路，亦或者是街道纔對，可是並非如此，我面前出現的的是一座座墳墓。

    我心生怯意，不自覺得後退步，眼睛一邊看著面前的一切，手也伸到身後，開始摸索了起來，想著去抓那鐵門，趕緊離開這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