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一章 比天還高
這次小牧卻沒有生氣,他看著許青雲低頭的樣子,突然心頭一動,只有一下,就瞬間感染了全身似的,只得趕緊把頭轉過去。
“喂!那個,老人婆!你給我講講你小時候唄!”沒有人發現,小牧臉紅了。
“我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是哪裏人,好像我出生的時候,娘死了,後來爹也被人殺了,是婆婆收留了我。她那時只是個藥婆子,隻身帶著我到大山村,教我醫術,我和婆婆每隔兩年都會出遠門,隨便去那裏,就是要懸壺濟世!”講到這,不自然的笑了一下。
“你的婆婆,她?”
“四年前,她生了病,我學了那麼多年醫術,卻不能救自己婆婆的命。婆婆告訴我,她在歷人生四劫,生,老,病,死。凡事皆有定數,我無能為力,婆婆死了。她還叫我以後自己一個人的時候不要外出,她到死都在為我做打算,如今我卻,如果婆婆在的話,瘟疫一定會治好的!一定!”
小牧不知道怎樣安慰別人,他試著一點點的靠近身邊的姑娘,伸出手臂,搭在許青雲的肩上,一言不發。
兩人不知就那樣坐了多久,此時天大概已經黑了,小牧看了看許青雲,她已經熟睡在自己肩頭。小牧也感覺有些疲憊,看著背後的牆,準備小憩一會兒,誰知那牆鬆動了一般,竟直直的躺了過去。
“啊——!阿呆!你瘋了!”
兩人從地上起來,被眼前的情景驚呆了。對面的那堵牆消失了,浣瑩草也在空中飄來飄去,成一字進了牆後面,似乎是在引路。二人相視一笑,不約而同的爬起來,跟著浣瑩草,進入了這藏於深山的地宮。
“老人婆!別怕!我保護你!你不會死的。對了,你裝好浣瑩草,說不定瘟疫就能治好了,你一定不能死,那麼多村民都在等你,一會兒要是再出現什麼怪獸,我就和它同歸於盡,你出去找到涓生,讓他帶你去給我爹看病,我死了沒關係,你千萬!”
“噓!”
小牧又被許青雲按到了地上。兩人蹲在角落,不敢在多說一句話。
“既然來了,幹嘛還要躲呢!出來吧。”
這是個中年男人的聲音,低沉,讓人害怕。
這時小牧不知道哪來的膽子,衝了出來。
“你這老男人,單身過瘋了!跑來挖地宮!說!是不是你,藥化浣瑩草,你知不知道這樣害了多少人啊!你!你臭不要臉!”
許青雲也跑了過來,看了一眼小牧。
“你是誰,你有什麼目的,解藥!”
“我是藥仙,小丫頭,你也是學醫的吧?怎麼戾氣這麼重啊!你們闖進我的家,我還沒有生氣呢!”
“什麼你的家!這!”
“我都在這搖崖峰過了三十多年了!你們說這是不是我的家!”
那男人走到二人身邊,笑了笑。
近距離發現,這個自稱藥仙的男人長的好像還挺好看的,很瘦,高鼻樑……小牧突然打了個機靈,自己怎麼能在這時候放空。
“這位小公子還挺見多識廣的,那是浣瑩草。但我在裡面加了一味藥。麒麟眼。”藥仙邪魅的雙眼盯著小牧,笑了笑。空氣裡好像瀰漫起了死亡的氣息,將生命壓倒,致其奄奄一息。
小牧突然想起了什麼,瞬間面目表情。
“浣瑩草本身無毒,遇風染風,遇水則染水,唯遇麒麟眼,劇毒,人服之,盡身無力,成,成血人!”
原來村民們都變成了血人!那麼多的村民都成了眼前這個人的傀儡!所謂瘟疫,其實非也!這根本就不是種病,是毒,再高明的醫術沒有解藥,都不可能治好的!原來如此!原來如此!小牧看著這個藥仙,失控的大聲喊了出來。
“你這個瘋子,控制那麼多人,你到底想做什麼!你要毀滅世界啊!!!”
“哦!不不不,藥某不敢,只是想試著煉造一些傀儡人,你看我這兒那麼多醫書,我其實是要煉藥救人哪!”
“妖人!”這時涓生突然衝了出來,舉劍就像藥仙刺去。
藥仙似乎並未準備應戰,只是揮了揮手,瞬間五六隻橐蜚就衝了出來。
“三位,你們既闖入我藥仙之地,我便容不得你們或者出去!”
涓生一人對抗六隻橐蜚,根本不可能,小牧想著,可自己根本沒有膽子上前。
“阿呆!你還愣著幹嘛!快去棒棒涓生哥哥啊!快啊!你這個膽小鬼!”說著,許青雲就順勢推了小牧一把。
小牧傻傻的站在原地,只聽的一聲巨響,他看到涓生被一直橐蜚狠狠的踩在地上,鮮血從口中大口吐了出來。
“臭丫頭,你快看看這有沒有有用的醫書!”
眼看涓生要完,小牧瘋了似的,掏出染血刀,向那隻橐蜚衝了過去!
“小心啊!阿呆!”
許青雲立刻翻動著滿牆的醫書。
“毒,村民們中了毒,醫書無用,找藥書!”小牧衝許青雲喊道。
許青雲在地上慌亂的找著,突然看到了藥字,不管三七二十一,一把將書裝進包袱裡,順便還帶了幾本別的書。
小牧衝着橐蜚的右眼就是一刀,鮮血從那張似人臉的毛皮噴了出來,嚇得小牧瞬間沒了剛剛的膽子,一屁股坐在地上。那橐蜚發出淒厲的慘叫聲,揮著翅膀向小牧拍打。這一下打的夠狠,小牧直接飛了出去,眼看三人都敵不過這幾隻橐蜚,許青雲心中發慌。
這二人對自己有恩,而且是主動來幫忙解決瘟疫的,如今情勢危急,醫者仁心,這也是婆婆教的,論如何,自己都要拼一把。
“住手!”許青雲手中舉著一個金黃色的令牌,朝藥仙喊道。
“赤琊令!你是古魔人!”藥仙看到這個令牌似乎很生氣,又好像是害怕。他又揮了揮手驅散了橐蜚,直直的盯著許青雲,一言不發。
藥仙開始一點點的消失,身後的地宮也裂開了一條小路,通向大山村。
“阿呆!涓生哥哥!你們沒事吧!”許青雲扶起了二人,向出口走去。
涓生傷勢最重,整個人昏昏沉沉,剛出洞就昏死了過去。小牧還好,只是受了輕傷,沒什麼大礙。
“臭丫頭!你剛剛拿的那是什麼?那男的怎麼嚇跑了,你還偷偷藏了多少東西啊!”
“那是婆婆臨終交給我的,不到性命攸關的時候不能拿出來,一旦讓別人見到令牌,雖能暫時保命,但以後的生活,可能就要糟糕了。”
“算了!活著出來就好了。”
回去的一路上許青雲都一句話也不說。婆婆走的時候千叮嚀萬囑咐自己如果讓別人看到了這令牌,就會惹來殺身之禍。
“老人婆!拿到書了嗎,快看看!”
這時候許青雲纔想起來包袱裡的書,趕緊掏了出來,只見那書上赫然寫著“藥王錄”三個字,還有幾本草藥書。“阿呆,快看看,有用嗎?”
“藥王錄!好書啊!老人婆!可以啊!”
“嘿嘿!我就是隨便挑的!”
……
善者多善,慵者至慵!
從有了靈氣開始,這世上就註定會被魂與煞所控制,兩方靈體從混沌到虛幻,所遊之地,盡為覆滅。
上古時代,人類最早有了得以生存的土地和充飢慰勞的食果,文明不斷被毀滅替代,各族間戰火不斷。又有天災消亡了一個個種羣部落,便有能者自持識得天地玄黃,宇宙洪荒,對異族進行血洗。
生死之劫,萬物無命。
這世上最早是以靈煞邪力為主,人間便如同黃泉煉獄般可怖,到處饑荒,生靈塗炭。於是生於亂世之人的信仰,便是成了一句野童歌謠:先生道,後做邪。
仁者道矣,尋萬里,踏嚴霜,終不變矣!
“阿呆啊,這,什麼意思?”
小牧想了想,“這應該是本上古神卷,講了世界混沌之初的樣子”
“原來上古這麼可怖。”許青雲嘟囔著。
先生道,後做邪。這話怎麼這麼怪。李牧沽心中不解,怎會是道亦生邪,難道不是邪觸生道?
“阿呆啊!你想什麼呢?快看啊,有沒有記載村民們的病!”
“對對,傀儡,傀儡,找到了!浣瑩草,浣瑩草,浣瑩草……”李牧沽反覆查詢著藥王錄,無比焦急
“阿呆!阿呆!你快點!”
“有了!浣瑩草!浣瑩草本身無毒,遇風染風,遇水則染水,唯遇麒麟眼,劇毒,人服之,盡身無力,成血人。”
“有破解之道嗎?”許青雲問道。
李牧沽的嘴唇顫抖著,又繼續念道“血人無感痛癢,盡身埋蠱,夜伏日醒……”
“接著呢!快說啊!”
“臭,臭丫頭,大家,都沒救了,書中說,血人就是養蠱的軀殼,此病無解!”
許青雲的身體晃了晃,右手扶牆,猛的,竟吐出了一口鮮血。
李牧沽見狀,忙衝過去,扶住了許青雲。
“不會的,不會的,之前九哥還回衝我笑,怎麼會是蠱呢,蠱怎麼會笑呢?阿呆,你說是不是?你在騙我,我不會去救你爹的,你騙我,等涓生哥哥醒了,我,我……”話沒說完話,許青雲便昏死了過去。
李牧沽雖不大懂得醫術,卻也知道眼前的這個小丫頭,受不住打擊而昏闕。一村子的人,竟在一念之間皆變成死人。
想到這,李牧沽也忍不住落了淚,在這荒涼的大山村中,人命如草芥,都是心懷不軌之人謀求貪念的死士。長安城高牆之內歌舞昇平,紙醉金迷,誰知道邊郊大山村如今已全村盡毀?
這時涓生也醒了過來,一手扶住胸口,一手扶牆,站了起來。看到李牧沽模樣悲傷,許青雲躺在地上,也慌了起來。顫顫巍巍的朝李牧沽走了過去。
“她怎麼了,你沒事吧?小牧?”
晃過神來,李牧沽才發覺自己哭了。看到涓生,連忙扶住他。
“涓生,書上說,中浣瑩草與麒麟眼的毒,無解,大家,都變成蠱人了……”
“也就是說,整個大山村,現在真正活著的,就只有我們三個了。”
邪風呼嘯,吹的人頭皮發麻,盡身無力。大山村徹底寧靜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