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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青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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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七章 鷲峰寺外 十七菩提

    餘下重傷寰門弟子,跪在寧輕塵屍體旁嚎啕一陣。過後繼續準備先去佛堂找唐門人報仇,再將寧輕塵屍體帶回靈川。

    錦青身影一閃,到他們身前撕下人皮面具:“恐怕你們也回不到靈川報信復仇了。”彈指間,錦青將愚童子種在他們身上。

    他們先是一驚,一會兒他們便面相痴呆起來,個個如愚鈍的孩童般純真,錦青並未娶人性命,這普通愚童子,不過失憶三年五載而已,那時誰還想著替誰復仇呢。投靠在別人門派之下,也是爲了一餐一食。

    采薇倒了化骨散在寧輕塵屍體上。

    “公子,二公子已經替你報仇,我們這就趕往清水遙,替你找活脈之藥。”

    一縷臭煙升起,地上一灘血水冒著熱泡,泡中還出著熱煙。錦青把紅虯放出來,“吃飯了。”

    紅虯之前被砍掉的六隻觸手已經長出兩隻,吸食完血水,錦青收回袖中。

    “師叔,我們趕緊去找師祖吧,萬一那不知是敵是友的清冧門一行人又回來呢?我看那為首的青裳布衣劍法與師尊不相上下。”

    青禪看著青觀有些害怕的眼神。

    “青觀,師尊讓你跟著我和師祖就是讓你多見江湖,師尊要是看到你現在這不成器的模樣,小心被逐出師門!”

    青禪說完便要去打師弟,錦青出手攔住。

    “青觀還小,慢慢教。等他跟你江湖歷練多了,自然就能懂人世間處事之道。”

    青觀在蜀山排輩最小,平日大家都照顧他,所以養成他事事靠旁人的習慣。青禪最得凌虛師兄器重,又剛直不阿。

    錦青在蜀山修養時,凌虛師兄說:“心慈莫屠羊,心軟莫領頭。我這幾個徒弟中,數青禪最有悟性力和魄力,將來繼承我衣缽。”

    “師兄,錦青有句話不知當講比當講。”

    “你是說青禪較真又認死理,心無任何情念,害怕他以後走入魔道?”

    “師兄高明,我是擔憂這一批師侄被約束得太緊,全都跑我們唐門修煉去了。”

    “你不必擔心,一心向道的自然不會被青禪守紀尊律,剛正不阿嚇退,倒是隻是來蜀山鍍金的恐怕受不了他的秉公執法,懲戒偷懶的弟子。”

    錦青連忙點頭,又覺得自己的意思沒有表達明白,怕引起凌虛師兄誤會。

    “有時候其實我也覺得青禪法度遵守得太死,對師弟太過嚴苛,我會找個時機給他說的,悟道修煉,不只是研究經卷和遵守門規。”

    “二公子,這個柳懷言敵友不明,無論如何千萬不能掉以輕心!”

    “采薇,把我這身衣服拿去,你和星儀去柴房把禪師和沙彌弄醒。”

    錦青去佛堂找軒延道長,想問他關於柳懷言之事。在佛堂遍尋道長不見其影,香案上的鼎爐下壓著一紙信帛:吾已回蜀山,青禪,青觀,跟著牧漁師叔。

    采薇,星儀,青禪,青觀一齊已經換回衣服趕到門口。

    青觀說:“祖師是去疊漪湖畔花會上,尋人去了。”

    軒延道長七年前曾答應過一位買花的小女孩每年去看她,所以每年的闌蘇疊漪湖畔花會他都去。

    錦青與眾人早就並不驚奇軒延道長的各種逸事,軒延道長說要去看道友,走到半路又往回走,他說我已經覺得自己好像已經站在道友的柴扉前。

    軒延道長半夜起來,騎著馬跑到峨眉山去偷曇花,又拿著花跑到攏月山來找四姑母。四姑母開啟門,見軒延手裏拿著謝掉的曇花,已經躺在冰涼石階上睡著了。軒延道長唯一堅持的事情便是,一部佛經要讀完,才撒手!誰叫誰喊都不理,不是他不理,是彷彿他已經關閉了耳覺。

    錦青獨自走到鷲峰寺高高的山門,門前的引路燈已經掛上。雨後溪湖裏的蛙更為喧囂,但整個山林裡只有幾隻禽鳥還稀疏低語,偶爾有幾聲獸群在呼應同伴。

    采薇給錦青披上單衣:“公子,衾被已經鋪好,明早趕路,早些歇息吧。”

    錦青應了一聲,然後往東廂走去。

    第二日,兩位小沙彌受師傅之命,送錦青一行下山。

    小沙彌問:“施主,昨天你們真的在我們飯菜裡下了毒藥嗎?”

    旁邊的大沙彌瞪了瞪他,對著采薇呵呵笑著。

    小沙彌自說自答:“師傅說吃毒藥要比毒藥好,我們纔敢動的筷。原來,這就是江湖了呀。”

    錦青停下來站住,笑笑摸著小沙彌的臉,又擔心他中了她身上散發出來的毒。於是將手腕上的一串菩提子取下,塞給小沙彌給便走。錦青不敢看他純真清澈的眼睛,背對著他說。

    “你師傅騙你吶!這世上原本是沒有江湖的。”

    “那你們是壞人嗎?”

    “這個世界沒有絕對的好人與壞人,壞人同時是好人,好人有天也會變壞,但對於另一些人來說,他還是好人。”

    沙彌拿著菩提子在後麵大聲的說:“施主,這菩提子少了一顆!”

    錦青頭也不回,加快下山腳步對著空氣喊。

    “那串菩提子本該再少十七顆,因為沒有人告訴過我它從何而來。這憑空多出來的物件,許是達摩祖師要你一生修行讓其圓滿。”

    下山之後,錦青讓采薇清點路上的飲食衣衫,包括蠱毒,易容小刀之列,采薇開啟包裹清點。

    “終有一天你自己會想起來一切,但那一切,我更想替你承擔!”上馬車前,采薇站在一樹黃杜鵑花邊說。

    馬車在驛道上揚起厚厚的塵土,星儀從旁問采薇。

    “采薇姐姐,梅檀佛像正殿的那兩句詩你還記得麼?”

    采薇搖頭。錦青望著晨曦升起,霧靄沉沉的天邊,悠悠的答。

    “何須更問浮生事,只此浮生是夢中。”

    林中悠悠的傳來木笛聲,聲音寂寥而蕭索,隨著馬車漸行而漸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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