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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青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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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第一次叫魂

    奶奶手拿著粘紙人的樹枝往外走。

    有個穿壽衣的人緊緊跟在奶奶的身後。

    我偷偷睜眼看時,那個跟在奶奶身後的人好像有感應,猛地一回頭。

    白刷刷的臉,眼球耷拉在眼眶邊上,朝著我一笑,在笑的瞬間,嘴唇的肉像是被刀劃了似,翻翻出來。

    太嚇人,我一輩子都忘不了這個場景。

    我奶奶一聽我哭,就知道我睜開了眼,看了不該看的東西。

    小孩子本身陽氣弱,外加我被三爺爺上身,身上陽氣更是虛弱,自然能看見不乾淨的東西。

    我奶奶頭也不回,急切的說:“快把陽陽的眼和嘴捂上。”

    我媽一手矇住我的眼,一手捂住我的嘴,不讓我出聲。

    等奶奶出了屋後,我媽才放開手。

    那時我被嚇的夠嗆,一個小孩哪有那種承受能力,一時間腦子空白,有點犯傻象。

    我媽坐在床頭連哄帶勸的安慰我。

    約莫半個小時後,我奶奶從外面回來,看了我一眼,長長出了口氣:“總算是送走了。”

    後來聽奶奶說,三爺爺自被我看見後,就不想走,還想上我的身,總歸我奶奶本事大,硬是拖走了。

    如果三爺爺又回到我身上,我奶奶說我就凶多吉少。

    自從這件事後,我整整好幾年晚上不敢出門。

    奶奶也不知道什麼原因竟然開始教我摸魂的法門,我上學後,奶奶拿出一本古書,讓我臨摹上面的符。

    等我十九歲高考失敗後,奶奶開始讓我正式摸魂。

    我第一次摸魂物件是我的發小,三毛。

    那天我陪奶奶正在院子裡聊天。

    三毛的父親常山遠急匆匆到奶奶家,說:“嬸啊,三毛自從中午回家後,一直髮低燒,您去給看看吧。”

    我一聽這話,就起身往屋裏走,雖然奶奶教我東西,但從不讓我摻和這些事。

    “陽陽。”奶奶叫住我,站起身來說:“你也跟我一起去吧。”

    我有些高興的點了點頭,奶奶可是第一次讓我接觸么蛾子事,收拾一下東西,跟奶奶去了三毛家。

    到了三毛家,直接去看三毛。

    三毛閉著眼睛躺在床上,似乎睡著了,臉色蠟黃。

    “陽陽,你去摸魂。”奶奶站在一旁說。

    我抓起三毛的左手,三根手指搭在三毛的手背。

    摸魂如同把脈一般,大家都知道脈有脈動,就在手腕上,相信看電視都看到過郎中把脈。

    魂也有魂動,位置就在手背拇指與食指間,虎口的下側。

    三根手指只有兩根有跳動感,證明只有兩個魂,剩下的一魂丟了,也就是俗稱掉魂。

    摸魂的三魂分別是生魂,元魂和命魂,一般人掉魂都是生魂,嚴重的也會丟元魂和命魂。

    “奶奶,三毛的生魂沒了。”這是我按照奶奶教我經驗得出的結論。

    奶奶也伸手摸了三毛的魂,點了點頭說:“嗯,是生魂掉了,陽陽叫魂的事,就你來辦吧。”

    常山遠有點擔心的說:“嬸,陽陽行嗎?他一個小孩子。”

    奶奶說:“沒問題,陽陽得了我的真傳,再說我死後,這些事還不得陽陽來做。”

    常山遠這次沒說話,只是點了點頭。

    我開始準備東西,實施叫魂儀式。

    奶奶交給我的叫魂有兩種。

    簡單和複雜。

    簡單叫魂是給掉魂的小孩用,拿著小孩的衣服,在小孩家的門口,呼喚小孩的乳名。

    複雜是給掉魂的大人用,大人一般陽氣重,不容易掉魂,只要掉魂就說明事態比較嚴重,自然不能用一般的法子。

    我拽下三毛的一根頭髮,放在疊好的紙人裡面,對常山遠說:“叔,麻煩你去找個香爐。”

    不一會,常山遠從裏屋拿出一個香爐。

    我拿著香爐到了大門口。

    點燃三根香,插進香爐。

    又燒了點紙錢,奶奶說之前是給各種鬼神的賄賂,好讓丟失的魂能順利回家。

    等香灰有一釐米長時,我把紙人點著了,紙人裡有三毛的頭髮,會引導丟失的生魂回來。

    照奶奶的說法,紙人燒完後,三根香的香灰會落下來,這樣就說明叫魂成功。

    紙人燒完,“啪”,左邊的那根香攔腰斷了。

    怎麼香斷了?

    我有些慌張的看著奶奶,奶奶也是一臉的凝重。

    “三毛這孩子的魂定是被困住了,這是在給我們警告。”奶奶說。

    常山遠緊張,著急的說:“嬸,三毛可就全指望您了。”

    奶奶問:“三毛今天都去哪了?”

    常山遠說:“就去了一趟王老二家的小賣部買一袋鹽。”

    奶奶點了點頭,回到常山遠家的正屋裏拿了一隻碗,倒了半碗水,又讓我拽了一根三毛的頭髮。

    奶奶把三毛的頭髮打了個結,形成一個圓圈放進碗裡,嘀咕的唸叨了好一會。

    “端著碗跟我走,只要頭髮的結一開就告訴我。”奶奶把碗遞給常山遠說。

    出了大門,我和常山遠跟在奶奶的身後,前往的方向正是王老二的小賣部。

    奶奶在找魂,看三毛的魂到底丟在哪。

    走了大約三百米,常山遠突然說:“嬸,結開了。”

    碗裡的頭髮成一條直線飄在水面上。

    奶奶停下腳步,打量四周。

    我們現在呆的位置是我們村最大的一條街和小衚衕的交叉口,小衚衕最裏面是三毛家。

    奶奶四下看了一圈,指著不遠處一棵高大的槐樹說:“都過去看看。”

    等我們到了大街那邊的衚衕轉了兩彎,纔看到槐樹的位置。

    那棵槐樹在一家荒廢的院子內,土做的院牆塌了一大半,裡面的房子也沒有房頂,院裏除了棵粗壯的槐樹,其他的都是荒草。

    在我小的時候這家院子就荒著沒人住,聽說這家人在外地發了大財,就全家搬走了。

    “嬸啊,這是胡貴家?”常山遠有些緊張的說。

    奶奶點了點頭,我看常山遠臉色有些害怕,就問:“叔,怎麼了?”

    常山遠小聲說:“朱貴以前在咱們村承包魚塘,後來不知怎麼回事,舉家搬走,他全家一走,有人貪便宜去他家住過,也就兩三天又搬走了,聽說他家不乾淨,後來就沒敢來這的。”

    聽常山遠這麼一說,我又想起小時候看見的那個人影,小腿肚子有些轉筋。

    “把碗放地上。”奶奶說了句。

    常山遠小心把碗放在地上。

    這時,碗裡的水起了盪漾。

    那根頭髮竟然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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